别写了
我说别写了
“还给我!”
黄瓜绿豆头高高举着那支小手杖:“你再扑我就上天花板。”
他至今也没弄懂他和这个女人是怎么交流的,事情变得像是就像他和超级秃头人之间的交流一样。
更让人头疼的就是这个女人,她活力十足,而且胆子也很肥,最要命的是她拿着一件足够抹掉半条街道的武器。好在现在那件武器已经在黄瓜绿豆头手里了,不过这也使得他自己变成了被攻击的目标。
那女人后退了一步,眼睛还死盯着那支小手杖。她套着一件画着三条白色斜杠的黑色卫衣,卫衣下面大约是一件连衣裙之类的东西,夹在和运动服和同样黑色的运动裤之间。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侦探试图晓之以理:“我暂时替你保管一会儿。”
“不行!”
“你冷静!冷静,别抓脸,”他只能改变策略,转而利用起了对方的同理心,“我怕!好吧,我也怕。”
那女人果然安静了下来。
黄瓜绿豆头尽量把眼柄伸出来一些,这样看起来总能降低点攻击性从无法沟通的怪物,变成能说“我要打电话回家”能坐在自行车前框里飞过月亮的小怪物。
“真的,我也怕。”他尽可能真诚地说,“我是真的怕我只是个侦探,没见过这种大场面的。”
他回头又望了一眼,道路尽头的破口处又展现出了一副扭曲的景象,看上去像是一块被拉伸到了极限的地板瓷砖。
“驾驶员!”巡线工的声音从废墟外面传了过来。
黄瓜绿豆头赶忙把那根小手杖揣进衣兜里,转头喊回去:“我没事!”
“要帮忙吗?”
侦探感觉到那女人好像靠近了一步,于是警惕地退开了些。
他转向那女人:“呃,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个有个朋友在外面。”
女人瞪着他。
“所以呢,所以我们最好慢慢走出去,不要引起什么误会。”
厕所剩下的半边墙壁往外歪了几度,把门也给卡住了。侦探也不知道该踹门还是踹墙,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只有小孩子才要做选择,从被掀飞的那边绕着走就行了。
侦探扶了那位不知姓名的女士一把,越过了一片仍在坍塌的长下坡。他们顺着来时的路开始往外走,掀起门帘,店堂里满是烟火味。
好在卷帘门已经被巡线工整个拉了起来。他一手扶着店里的玻璃门,探了个脑袋进来。
“你没事吧?”
黄瓜绿豆头赶紧摆摆手让他退出去。
他已经搞清楚身上一阵一阵的凉意来自哪里了,那感觉时而出现在右边口袋,时而出现在他脖子后面,只要他稍有些要回头的动向,就会消失无踪怎么想都是那女人的视线吧。
咦,现在的年轻人存在感有那么强烈吗!
“没事,没事”他敷衍了巡线工两句,走出了烤肉店。
站在店门外,顺着商店街望去,一大片钢架和“远景”已经不知所终。在钢架被撕开的地方,现在看上去只有两团混乱的色彩,正在不断地沿着街道的方向拉伸着。
他本想问一问女人的名字,结果话到嘴边,居然变成了:“那是什么?”
“日常介质?我怎么会知道?”巡线工反问他:“你怎么会觉得我知道对了,这人是谁?”
“呃,她啊,我还没问。”侦探意识到自己就算侧转身,有一只眼睛仍在盯着那片变幻的色彩。他被迷住了,而且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又短暂地失了神。
那女人提前堵住了侦探的话头:“我姓肖,叫我小肖好了。”
“你好,我是巡线工331,这位是驾驶员03。”
在侦探的一半视野里,色彩和纹理变化万千,不过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呈现出各条街道相对位置的关系来。在他的另一半视野里,两个来源不明的角色握了握手,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侦探转了转眼柄,俯视着这位肖小姐的兜帽。女人应该没那么容易秃吧。
“抱歉,我想问一下,肖小姐你也是从外面进来的吗?”巡线工问道。
“对,”那女人停顿了一下,“算是吧。”
“我们也是从外面进来的。”
什么叫“我们也是”?侦探总算把视线拔了出来,转向他这位同伴。无论是他自己不记得的同事经历,还是双方共通的一些知识,可能都可以找到相对合理的解释。
不过“外面”就是另一码事了。黄瓜绿豆头不记得这么一号人物,他的经历也说明了他不可能见过任何一位“同族”。难道要为不知所云的“损管演习”把他三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全部推翻吗?
话又说回来,他好像也没有立场去提醒这位“肖小姐”。她自己也是个来路不明的人物,不光危险,还足够古怪谁会在这种地方悠哉游哉烤起肉来?
“我们还是继续走下去吧。这块地方不太安全。”巡线工建议道。
肖小姐指了指他们来的方向:“我准备往那边碰碰运气。”
不对吧,这家伙明明已经把那一边的店铺统统搜了一遍。不过和那半边街道的遭受的破坏相比,几块碎玻璃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
侦探把手探进口袋里,握住了那柄小手杖。
“我应该不会再遇到你们了,东西该还我了吧。”肖小姐一摊手。
好好好,给你给你。侦探把东西从口袋里掏出来,正要交到她手里,一种强烈的撕裂感又一次击中了他。
这种感觉就像在石心庄园密室杀人事件的现场,名侦探黄瓜绿豆头找到了被害者遇难时房间并未密封的决定性证据,于是他将众人召集至宴会厅,准备在所有当事人面前利用缜密的推理揭示嫌疑人制造“密室”的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他忘记了推理中的一环。
或者说,黄瓜绿豆头记得自己使用了一种只有自己才能掌握的技术,重现了加害者利用空调气流和蜘蛛丝制造密室假象的办法,并且在案发现场找到了那根蛛丝。他知道警视厅有一个部门会介入与这种特殊技术相关的物证搜集,并且会有与之相关的特别检察官,将之提交到与这种技术相关的专门法庭审理。
但是他却想不起来那种“技术”的名字了。接着整个事件在他眼前逐渐崩塌下去,被召集起来的人们忘记了被召集的原因,一个个转身在长餐桌边就座。两位警官在他眼前像一缕烟尘一样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过那样。
紧接着,被害人从楼上下来了,神情自若地坐上了主位。管家和侍女们改换了面孔,从厨房端出了宵夜的点心。黄瓜绿豆头像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一般,呆立在一旁。他能察觉到桌边的人正同样改换着身份和面貌,有些人消失了,有些位置上一开始就没坐着人,餐桌边一开始就没有那么多位置,餐桌一开始就没那么长。
接着就是那种撕裂感,他从事务所的沙发上滚了下来,身上裹着的防护服正吱嘎作响。石心庄园这个名字仍在他的嘴边,但整个事件都变成了无法复述的梦境。
黄瓜绿豆头把钥匙扣放在肖小姐的手心里,等一下,这玩意之前是一个钥匙扣吗?
“等一下,刚才这不是一柄手杖么?”
肖小姐也没有收回手:“我想,好像是的。”
“一柄缩小了的,形的手杖,两头都是银色的。”黄瓜绿豆头补充道,但他很快就不能确定了,“金黄的?镀镀了黄铜?”
肖小姐又一次试图同时瞪眼皱眉,她中断了视线接触,回想了一会儿:“呃,是是塑料的,但是涂了一层金属漆。”
“我听到你按了按钮!”
“弯角那里有个按钮!”
他们同时喊了出来。
肖小姐像是手心被烫着了一样收了手,缀在钥匙扣上的贝壳悬浮在了空中。
不好!黄瓜绿豆头伸手想接住钥匙扣,他重新回忆起了刚才发生在烤肉店里的混乱,这女人刚刚对着这么个小东西吹出了一团来意不善的白雾,看上去就像是手持镰刀的死神形象
等下,难道不是用一柄手杖轰掉了半条街吗?
他分了心,转过了半边视野去检查身后的街道。他的视线扫过了傻乎乎的巡线工,同时也盯着那串散发着柔和微光的小饰物。他看到了完好无损的街道,也看到肖小姐神态的变化,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黄瓜绿豆头托住了正在下落的钥匙扣,但是肖小姐也抬起了手,想要补救。她太笨拙了,于是两人的补救撞到了一起,形成了灾难性的后果。
“啊。”巡线工叫了一声。
钥匙扣从黄瓜绿豆头的手心里弹起,打了个转,在肖小姐光滑的手背上一蹭,彻底滑出了侦探右手能够捞到的范围。
侦探有些绝望地把左脚背往外一撇,尽人事听天命。肖小姐也想补救一二,只不过她的反应更慢,这一脚只踢中了侦探的小腿。
钥匙链就这么在他的注视中落到了地上。侦探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贝壳的碎裂声,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涌出来了。
“跑!”肖小姐尖叫了一声,率先开跑。
她肯定知道什么,她肯定想起来了!侦探顾不得自己被踢中的腿肚子,也追着她朝商店街的尽头狂奔了起来。
“跑!”
巡线工起跑得并不比侦探晚,没两步就跑到了前头:“左边左边左边,小钢珠店!”
“唉唉唉唉?”肖小姐也被甩在后面。她大约也想到了“中年人”、“工作日”、“被裁员”之类残酷的意象,脑子没转过弯来,直直冲向商店街尽头的丁字路口。
不过好在她跑得慢,黄瓜绿豆头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去,在街口华丽的牌坊下把她拦腰捞住:“这边这边!小钢珠!小钢珠!”说着一个急转弯直冲柏青哥店的自动门而去。
他都不用回眼看了,那白影已经出现在了玻璃门的反光里,和门后呆站着想要触发感应器的巡线工重叠在一起。
“让让让让让!”侦探已经没时间组织语言了,紧张感让他本能地把眼柄收进了眼窝里。他一闭眼,红外视野取代了可见光的斑斓色彩,面前只剩下玻璃门反射的白茫茫的一片。
可恶!
他胳膊肘下面还夹着个人肉防空警报器,不知道是怎么叫到现在的。黄瓜绿豆头只能以一种很别扭的姿势跃起,硬着头皮朝玻璃门撞过去。
滴嘟。自动门终于朝两边滑开了,同时响起的还有莫名其妙的欢迎语:
“欢迎猴子蛋蛋!”
“低头!”巡线工往地上一趴。
不用他提醒,黄瓜绿豆头也知道自己身后有什么很不妙的东西过来了。他只能松手,把胳膊肘里夹着的人往前一送,同时像扑垒一样擦着门垫往前一扑。
肖小姐轻飘飘地越过了巡线工的头顶,像具死尸一样平平板板砸在地上,紧接着呼啦一声,店里几百台游戏机的声音一齐变了个调子。
欢快的弹跳声中混进了一丝杂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随着钢珠滚动的节奏在振动。这种振动逐渐开始加强,在加强中又形成了自己的拍子,就像花车巡游的队伍正从临街开过,只不过在这里只有不祥的意味。
黄瓜绿豆头挣扎着爬了起来,顺带推了巡线工的屁股一把。巡线工跨过正在翻身的肖小姐,往店堂深处跑去。
“啊?”肖小姐刚刚转体60度,实现了三肢着地,还没醒过神,又被侦探捡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她的姿势不太雅观,一抬头就看到一团镰刀状的雾气从面前挥过。
“哇啊啊啊啊啊啊跑啊跑啊啊!”
黄瓜绿豆头当然也不愿意屁股上挨刀,他猛地蹿过了两排游戏机,又把一台机器撞翻在地。
与此同时,钢珠的弹跳声变得更加杂乱了。小钢珠在钢板上弹跳,在塑料版上弹跳,在地面上弹跳。它们从机器被切开的截面里喷射了出来,被人踩住,在瓷砖上被磨平,发出令人心悸的尖叫声
大厅一瞬间被各种各样的噪音填满了,黄瓜绿豆头甚至感觉到了一丝阻力,肖小姐的尖叫也被淹没在了其中。
黄瓜绿豆头跟着巡线工冲到了那个熟悉的墙角,扒着墙壁强行让自己转过弯去。结果墙壁并没有成为稳定的支点,反倒顺着他施力的方向软软地挪开了一点。
这不会是之前那一刀的效果吧。侦探顺着走道向前望去,不远处的自动门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痕迹,像条绊线一样从半人高的位置横穿而过。
是玻璃从刀口处错开了。
黄瓜绿豆头心下凛然,上一次能躲过完全是运气好,他也没把握再躲一次。他转过一只眼,那位肖小姐仍在胳膊肘下无谓地挣扎,而云雾构成的卡通死神却不见了踪影。
“他能穿墙的穿墙的”肖小姐不知道是看到了死神躲进墙壁的一瞬间,还是突然想起了拍卖会上的说明,忽然更加疯狂地开始挠黄瓜绿豆头的袖子。
“左边!”她尖叫道。
黄瓜绿豆头瞥了眼自己左侧,一整排游戏机的上半部分正顺着刀口滑落,然而并没有那团云雾的影子。
“错了错了右边右边,你右边!”
当黄瓜绿豆头把注意力转移回右侧的时候,他过去用惯了的那种天赋好像回来了。时间好像走慢了半拍,让他有了足够的时间去调整视线的焦点。
在安装饮料机的凹槽里面,饮料机和墙壁之间的狭缝里,多了一团缓缓移动的白。侦探的直觉告诉他,这一部分他曾经见过,是“死神”宽袍大袖的一部分。
要命了!
他知道自己以现在的速度,很难在瓷砖地面上停下来。
他必须立刻行动!
黄瓜绿豆头把他胳膊肘里夹着的人放了下来。这一次,并没有另一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吵吵闹闹,没有一个小天使站在左边肩膀上,也没有长着角和翅膀的角色敦促着他作恶。
他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有什么就用什么。
于是他把肖小姐铺在了地上,用了点力抹匀。肖小姐提供了足够的摩擦力,让他的冲势稍缓。
有那么零点几秒钟,他想到了自己可以做出的其他选择,但是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黄瓜绿豆头知道自己收了收腿,躲过了一道存在感稀薄的劈砍,而被涂在地上的肖小姐又忘了呼吸,可能惊吓过度,还没醒过神来。
就在尴尬逐渐开始蔓延的时候,一道白影从柜台后缓缓滑了出来,有些诧异地盯着侦探。
黄瓜绿豆头一直没有功夫问问这个东西的由来,时机不好,氛围不对不过说实话他应该想办法问问的。
肖小姐在被捡起来的时候,已经大致记起了这是什么东西。这是她在拍卖会变成一场骚乱之前从台上抢来的,往脖子上一套就钻出了现场,当然不可能向那些苍蝇索要说明书了。
她只记得自己好像看过一段说明短片,讲述了一段没什么意思的爱情故事。好像是关于一个滨海的渔村,一个勤劳的青年渔夫以及一条逃得一死的海螺的报恩故事。
青年渔夫在报恩海螺的帮助下,重新发掘出了自己的写作天赋,逃离了正在快速萎缩的近海捕捞行业。肖小姐忽略了故事中那些甜甜蜜蜜的部分,一方面是因为这些桥段就算错过两段也可以事后推导出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身边的其他买家,当时正从人形的外皮里挣脱出来,变成一只只肥嫩的肉虫。待她回过神来,故事的女主角已经分割好了婚内收入。
这位青年渔夫作家为了实现他想象中的报复,用自己的自由、版税剩下的部分和两本新书的书约与陛下的使者达成了交易。他将神魂投入海螺,变成了一种可以随时随地掏出来聊天倾听对视削皮抓虫喂饭讲笑话的“全自动男友体验设备”。
现在这状态,大约是削水果功能暴走了吧。
肖小姐当时坐在台下,好像见到了一位极为重要的故人,似乎还喷了对方一脸饮料。但是那人、那事,还有对方提的问题,在现在这个时刻,都变成了在过去的梦境里梦见的一集电视连续剧。
她还处于被人糊在地上没有完全醒神的状态,忽然又被挥舞了起来,打中了什么软绵绵湿漉漉充满了怨气的东西。接着视野开始晃动,那团死神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好像正捂着脸蹲在地上。
“啊!哇咦啊?”
在这一串感叹中,“啊!”是被吓到了,“哇”大约是对过载的反馈,“咦”则体现出了肖小姐的困惑,她是不是被人抡起来打了什么东西?
而最后这一声意味深长的“啊?”则一种人生定位被彻底颠覆的感叹。就像“啊?但我不是型血啊?”、“啊?但我不想当好朋友啊?”、“啊?原来是宽油炸我?”那样,人类历史上其实充满了这样的感叹。
黄瓜绿豆头扛着趁手的兵器一头撞出了自动门,捎带手还拉了呆站在门边的巡线工一把。两大块玻璃被他从滑轨上推落了下来,在地上摔成了一滩碎渣。
在他身后,噪音听起来就很不妙。除了钢珠散落之外,还加上了灾难片里常常能听见的那种金属扭曲声。侦探转眼一看,只见墙壁的断面如同瀑布一样呼啸而下。
肖小姐看得更清楚。她在黄瓜绿豆头背后猛抓他的外套:“别回头!别!”整座建筑有一半正在往上升,另一半已经沉到了地板下面。在那一半建筑之上,穹顶的钢结构也在下沉,很快就将穹顶外的混沌暴露了出来。
她奋力仰起头,却在那片混沌之中看到了一张模糊不清的面孔。那张面孔用左手捂着她的口鼻,紧接着就是透心凉的一刀。这就是她生前所见的最后一幕。
她又看到了另一张面孔,这次杀手的指缝间散发着不同的海腥味,这次刀面从她的肋骨上划过,一进一出的摩擦声震得她耳膜发麻。这好像也是她生前所见的最后一幕。
她认出了下一个杀手,是旅店那个沉默寡言的小二。他的神色像是在恳求,不知道是恳求她不要尖叫,还是恳求她接受死亡。他的第一刀捅在了她的胸骨中间,之后又自暴自弃地随意乱扎了几刀,连划带搅,直到他自己被血腥的场景吓住。
这好像不,这个人她其实从没有见过,也许只在多年以前的噩梦中想到过。在那场噩梦里,她被匕首剖开,搅成了一锅杂烩,但那应该只是梦吧。
在这个拒绝变化的静止之地,肖小姐看到了自己位于多重时间线上的多重记忆。用于约束秃头人的心理反射内膜忠实地将一切可能性罗列了出来,只一瞬间,就几乎撑爆了肖立荣对因果关系的感知和时间感。
她自己还没有察觉到,但她的内部结构已经濒临崩溃了。
好在黄瓜绿豆头的脚步一转,把她从旧日的回忆中拽了出来。在他们的前面取决于运动方向,巡线工在高声大喊:“别回头!”
侦探自己也在大吼大叫:“那东西呢?”
“东西呢!”由于没人接茬,他又重复了一遍。
肖小姐只觉得自己脑子里还有什么东西哗啦哗啦在响,她干呕了几下,当然什么都没呕出来。再抬头去看,自己又回到了那条商店街上,看上去只是春末夏初一场小雨后的景象。
“它跟上来了吗?”侦探陷入了极度的恐慌。
他的恐慌帮不上什么忙,连带着肖小姐的恐慌也失了控。她想回答一串“没有”,但是她实在说不出话来。她不敢承担失误的责任,只能死盯着逐渐远去的街道。也许当那个白影重新出现的时候,她能来得及提醒一声。
不过好在当他们跑过半条街之后,那只死神仍然没有追上来。
“刚那是什么鬼?”
黄瓜绿豆头这会儿还指望着能死中求活,求生的第一步总得从了解危机本身开始。
说实话,这其实是一种挺常见的迷信,对解决被鬼怪追砍的问题并没有什么帮助。而且第一步和第二步之间存在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而大部分人往往都摔死在那条沟里了。
肖小姐好不容易找回了语言能力:“严格来说那不是鬼吧?”
黄瓜绿豆头也没法保持和善的语气:“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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