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跑了?”姜维将右手正握着的宝剑指向地面,上前半步盯着刘豹的双眼:“把话说清楚,谁跑了,怎么跑的?”
刘豹顾不得什么体统,双手拄在膝盖上,勉强稳住自己有些发抖的腿,声音带颤:“姜将军,我营中之人夜巡之时听到几声马嘶,凑近鲜卑人的营门处找值夜之人发问,喊了许久却没人应,凑上前去,这才知晓鲜卑营寨已空。”
姜维又问:“此事可曾声张出去?”
刘豹连忙解释道:“夜巡之人是我本部,只有我知,并没有他人知晓。”
姜维笑笑,如同毫不在意般,伸手帮刘豹理了理衣领:“左部帅也是朝廷官员,怎么如此不顾体统,惊慌什么?”
刘豹双眼圆睁,诧异的看着姜维:“可是那鲜卑轲比能……”
姜维道:“鲜卑单于受了将军军令,左部帅不知情,勿要声张。”
“侯统,”姜维朝着一旁的曲军侯示意道:“你速领二十骑带左部帅回他本营,且安静些,莫失了体统,知晓了吗?”
刘豹定了定神,喉结不自主的滚动了下,连忙点头:“知晓了。姜将军,在下这就回去,告辞。”
“嗯,此番乃是左部帅归家之路,勿要失了稳妥。”刘豹方一转身,姜维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
刘豹只觉一阵颈寒,今日之事属实有些诡异了。轲比能到底去哪了?满宠又是何时下的军令?刘豹一概不知,只得上马被中军骑士们簇着往前走去。
刘豹从来到走,也仅仅过了小半炷香的时间。
看着侯统与刘豹等人渐渐走远,姜维再不迟疑,小跑着到了满宠的帐前,压低声音将睡梦中的满宠唤醒,又将轲比能部逃走的情况说了一番。
满宠发髻散着,披着一身红色锦袍坐在榻边,闻言抬头看向姜维,语气从容的说道:
“一介鲜卑贼子,跑了也就跑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姜维方才在刘豹面前表现出的淡定只是一种掩饰,不欲让自己的真实想法被匈奴人看破。可到了满宠面前,这名年轻将领的慌乱这才毫无伪装的展现出来。
姜维闻言声音愈加急切了起来:“可这是两千鲜卑轻骑,大军现在应该做些事情,怎能让他这般轻易就跑了?若是轲比能在沿途各处郡县作乱,又该如何向朝廷交待?”
满宠看了姜维一眼,朝着一旁炉子上温着的水壶努嘴示意。姜维会意,为满宠倒来了一杯热水,满宠小口啜着,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伯约有何计策?”
姜维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既然轲比能乘夜遁逃,还是应该派骑兵乘夜追击、将其捕拿才是!”
“将军,还请命属下领兵追击轲比能。属下定将轲比能首级带到将军帐前!”
“伯约要乘夜追击吗?”满宠摇了摇头:“追击轲比能是可以的,不过伯约所部今晚轮值了半夜,哪还有余力追击?”
姜维抿了抿嘴,竟直接俯身下拜:“将军,轲比能昨日傍晚才被属下鞭过,三更后两千鲜卑轻骑乘夜叛逃,属下难逃其咎。还望将军准属下将功折罪!”
不得不说,这是姜维在大魏任官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捅了个大篓子。二十鞭子逼走了一个鲜卑单于,这事若传扬开来,自己以后又该如何做官?
满宠看着面前这个年轻将领惶恐的神情,一时只觉有趣,起身将姜维扶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边卧榻,示意姜维坐下。
当然,这也有姜维被皇帝看重的因素在内。不然一寻常偏将,岂有和大魏前将军同榻而坐的道理?
满宠笑着摇头:“伯约年纪轻轻就是两千石了,你得陛下看重,可这为将或者为官的资历却浅了些。本将现在就提点你几句。”
姜维闻言起身,躬身一礼:“属下恭听将军教诲!”
“坐,坐下。”满宠道:“伯约是不是以为,轲比能走了与你有关?”
姜维点了点头。
满宠道:“轲比能乘夜遁走,说到底还是他自己野心难制,并非是个对大魏忠心之人。他不在今夜走,也会在明夜走,不在泉州走,也会在邺城走。”
“如何与你有关?”满宠斜了姜维一眼:“你还真抬举自己,以为自己是用鞭子抽走了一个鲜卑单于?”
“我……属下……”姜维一时有些语塞,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垂下头来:“属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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