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比能?”满宠皱眉看向姜维:“他有何事要见我?”
姜维低头禀报道:“属下问了单于,他只说是其部军中鼓噪难制,想向将军求个恩典,把他军中这两千人的赏赐提前颁下。他都已经在辕门外跪着了。”
满宠的面孔愈加凌厉起来,重重的哼了一声:“一介胡人,在本将面前玩这些把戏。伯约,你可能看出这轲比能的来意?”
姜维想了几瞬:“属下以为,此事的开端或许还是赏赐。段将军在右北平监护幽州乌桓,田将军监护并州鲜卑、乌桓向西而去,这些人都得了赏赐。”
“轲比能现在的两千轻骑,既被从五千兵中选为南下之军,又要到邺城才能领赏,说不得因此在军中鼓噪。轲比能离乡受朝廷管束而威望减少,想要以将军之威来压解一二。”
“这样,轲比能回到军中之后,就能给这些胡人们一个说法了。”
“陛下常说伯约是个有才德的,这等识人之明,不逊于武帝文帝啊。”满宠笑着看向姜维:“伯约,传本将之令。此前本将在土垠已经颁布军令,让轲比能部至邺城再行受赏。今其违背军令又来请赏,虽为单于之身,却仍受本将节度。”
“就在辕门之前,鞭他二十!”
姜维闻言微惊,拱手回问道:“敢问将军,真是要鞭轲比能二十下?”
满宠挥了挥手,将一枚令牌抛到了姜维手中:“无非是做个样子罢了,伯约自己看着办。”
姜维没有多问,拱手一礼,而后就从帐中出来,径直走到辕门外跪着的轲比能身前。
“单于莫要跪着了,且起身吧。”
轲比能叹了一声:“敢问姜将军,前将军是否准了在下之请?”
姜维也不多话,双手插到轲比能的腋下,略一沉腰,没费多少气力就将轲比能轻易提了起来。轲比能站起来后有些发懵,这姜将军的面孔看起来斯文,怎得这般力大?
姜维和声细语的说道:“单于所请前将军都已知道了,此前已有军令颁下,单于这次违令了,当鞭二十。”
“左右,”姜维举起手中令牌向辕门处的士卒们晃了一下:“前将军有令,鲜卑单于违背军令,鞭二十!即刻行军法!”
轲比能默默的看着姜维,也不说话,就这般顺从地被人架了起来。
鞭梢带着呼啸声,抽到了轲比能的后背之上,一鞭接着一鞭,直到姜维亲手抽满了二十下,这才示意卫兵放开轲比能,姜维又亲上前去安慰了起来:
“泉州距离邺城也就千二百里,大军二十余日即可到达。赏赐之事,单于应能给军中一个解释了。”
姜维和声和气是有理由的。方才抽二十鞭子的时候,他连轲比能身上的皮甲都没要求脱掉。二十鞭子,给轲比能带来最大的身体影响,应该就是抽鞭子时的噪音。
轲比能头颅微低,长叹了一声,拱手道:“多谢姜将军美意,还望姜将军替我谢过前将军。在下告辞了。”
“单于慢行。”姜维也拱手回礼。
由于是在自家国土上行军,扎营之事也就变得随意了些。
满宠统五校尉营、羽林左军姜维部为中军,文钦率其余骑兵在前,辽东士卒在后,轲比能、匈奴的五千轻骑在最后。
而轲比能此时回营,是要绕过辽东军的营寨,方能回到自家营中。
轲比能带着一名唤作贺连的年长鲜卑贵人从辕门处回返,手中各自牵着马匹举着火把,就这样在夜色中缓步向北。
轲比能不经意般的发问:“贺连,方才姜将军鞭我二十之时,你看到了么?”
“看到了。”贺连笑道:“这姜将军年纪虽小,人却这般懂事。皮甲都未脱,鞭子抽起来如同挠痒一般,能算得什么大事?”
火把的光芒一跳一跳的,轲比能转头瞥了一眼贺连的面孔,略叹了一声:“贺连,你还记得当时在雁门,我是如何与你说的吗?”
“雁门吗?我记得单于与我和塞里、何失二人说话,说来雁门应募是迫不得已。若单于不应,恐怕部族就会遭灾。”
轲比能点头:“不错,我是这般说的。你今日还觉得我说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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