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汤若望叩见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汤若望板板正正地行了礼。
礼毕,朱慈烺双手虚抬,道:“免礼平身。”
“谢殿下。”汤若望起身,束手而立。
朱慈烺问道:“九月,卿主持发现了石碌铁矿,本宫特许放假至明年,何以急急回朝?”
汤若望回道:“臣听闻国朝与尼德兰开战,因此往广东招募佛郎机人,欲助王师一臂之力,却不想佛郎机人怀疑国朝实力,拒绝招募。
后听闻尼德兰战败,佛郎机惊讶之余,表示愿意从征,臣精心挑选了一百五十人,有工匠、炮手、火铳手、水手,可助殿下编练新军。”
很得体的回答。
总不能说自己怕失了圣眷不敢休假。
至于佛郎机人不愿意应征,原因也比他说的更加复杂。
当初孙元化巡抚登州时,招募了二十几个佛郎机人充当教官,吴桥兵变,孔有德等人造反,佛郎机教官团全军覆没,孙元化论罪处死。
花费偌大代价才平定内乱,而造反者不但投了死敌还帮助死敌攻克了重要据点,由此,佛郎机人得出一个结论:明国不行了,迟早要完。
所以去年汤若望写信招募人手未得回应,今年大明又丢了半壁江山,更让佛郎机人坚定了判断,哪怕京津大捷、平定云南、擒杀张献忠等都没影响他们的判断。
假的,都是假的,要么就是回光返照。
但是东番一战,让佛郎机人重新认识了大明的实力,并且让他们重新审视以前的战报。
佛郎机人得出一个新结论:就算明国不能恢复北方,也能守住南方,也就是说,他们依旧找在明国混饭吃。
于是,汤若望顺利招募到了一百五十人。
“东宫卫已经成形,火器使用自成一派,无需佛郎机人,大明的火器制造技术也在蓬勃发展,同样无需佛朗机人。与其花费高价聘请佛郎机人,不如多招募两个军兵。
水手同样无用,因为尼德兰俘虏愿意出任教官,并且他们很尽职。”朱慈烺淡淡地说道。
汤若望一惊,道:“殿下,佛郎机人要价并不高,仅相当于把总的俸禄。水手的价格略高,然而他们愿意给出海图。”
“不需要。”朱慈烺毫不犹豫地说道:“东番一战缴获了大量海图,并且尼德兰人表示愿意补起。”
汤若望傻眼了。
原以为可以获得一桩大功,没想到全是无用功。
“殿下,臣以为佛朗机人还是有些用处。”郑芝龙的商人属性发作,道:“一来可以防止红夷偷奸耍滑,二来他们的海图与红夷海图相互印证,三来兼容并蓄方可推陈出新,佛朗机人还是有用处的。”
“郑阁老所言极是。”汤若望迫不及待地说道:“殿下志在天下,当兼容并蓄,绝不能受尼德兰人掣肘。”
“也罢,看在卿的情面,留着吧。”朱慈烺改变了主意,还给了汤若望足够的颜面。
“谢殿下,臣绝不教殿下失望。”汤若望拍着胸口保证。
朱慈烺说道:“卿远道而归,且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才能更好地为本宫效力。”
“臣告退。”汤若望喜笑颜开地告退。
待其离开,郑芝龙感慨道:“殿下任人唯贤,内外臣服,因此汤若望如此尽心。”
潜台词:太子很会玩弄人,汤若望被各种摆布。
“其有所求罢了。”朱慈烺说道:“有佛郎机人掺合,红夷中老实听话的留用,其余的送去镇江挖运河吧。”
“殿下放心,臣定将红夷摆弄明白。”郑芝龙说道。
傅眉进来,道:“殿下,沈廷扬回朝,请求觐见。”
“宣。”朱慈烺毫不犹豫地说道。
年底了,各路大员陆续回京述职,而沈廷扬有些特别。
他负责从朝鲜收购粮食和布匹运回直沽和登州,一年时间掏空了朝鲜库存,又因为建虏压榨太狠,朝鲜粮食告罄。
沈廷扬去倭国转了一圈,如今方回。
功劳苦劳俱有,太子出门迎着他进来。
礼毕,赐座。
“倭国动向如何?”朱慈烺问道。
“狂热。”沈廷扬言简意赅地说道:“德川家四处炫耀国朝圣旨,声望大震,其又宣扬朝鲜空虚,其国民皆发兵,目前已经聚集了十万人马和数千艘海船,就待开春化冻后用兵。”
“好!”郑芝龙击节赞叹道:“殿下筹谋,终见成效矣。”
“莫要高兴的太早。”朱慈烺摆手道:“倭国人之所以敢出兵,乃是因为建虏水师不利,即便不能占领朝鲜亦可从容退走,以其战力,未必就能占住朝鲜。”
“殿下圣明。”沈廷扬说道:“若要倭国坚持下去,国朝需得出兵策应,起码要牵制建虏一部分兵力。”
“很难。”朱慈烺摇头道:“凛冬酷寒,四个月仅有两场雪,明年必然饥荒,没有用兵的粮草。”
“殿下,或许可从安南购粮。”沈廷扬说道。
“明明能抢的,为什么要买呢?”朱慈烺反问道。
郑沈二人眼睛一亮。
是啊,能用抢的,为什么要买呢?生意做久了,连这个都忘记了,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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