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心下里,并不是没有对此做过由于各种不利因素所隐伏的,有关此举或可能会遭遇到诸各方面失败的假设。
然而此等虚幻杂念,毕竟且必定不会让他望而却步成其为可笑的遁词和借口,也不足以使他裹足不前化而作难克的路障与阻碍!
只见这位骑士当下便毫不犹豫地,已自将身子高高跃起。
在雪的悬壁上连踢数踢,他的身躯已贴上了那条窄窄的,与其说是窄道,毋宁讲成痕迹的细如丝线,状若不存且又厚覆冰雪的,浅淡微茫的路径的影子。
他以自己侧背贴紧崖壁着力,一步一步地向上引体援附着借用身体和悬壁相互协作的引力缓缓移动足尖。
但只看见有无数雪粒因此簌簌流落下来。到得较高处时,那青年骑士也已然换成了壁虎游墙一类的功夫,沿着这天梯险道的这缕仅只一线些微能见度的浮凸印痕,又逐渐行进了十数余丈。
而就在这时,悬崖底下,被青年骑士所骑乘来的那匹马儿正伸颈仰望着主人。大概是惧怕竟被丢弃在如此苦寒极冷之地,它不禁发出阵阵悲悲的哀鸣声。
骑士听到聿聿马鸣,也侧目回来望着自己的那匹爱马。
相对之下,人马四目交投,他“唉”地叹了口气,说道,
“你陪同着我从秦岭南麓来到这里,逆旅多劳,实在太也难为你了。但是,出于时势地形所迫,为今之计,我却只能暂且行权,就在这里弃你于不顾了。”
话毕,他看着那马,略略挥了挥手,心里暗祝道:
或者我归来有日。但毕竟此地奇寒,想必那会子你亦不会再恋栈徘徊在这绝境底下。
彼时若非已冻毙于寻觅生路之途中,就是被哪里的村寨人家捡拾得去。届时能不能活将下去,就完全得看你自己的造化如何了。
心中作如是观想之际,复又看看头顶:此时距离悬崖之顶已然不远!
青年骑士大喜,当下奋力往上纵身一跃,便稳当当地,着落在了那悬崖上方。
而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事物,早换做了一座甚为庄严古穆的道宇。
那其实是道雄峙巍峨的山门牌楼。在它高大的门洞上方,尚且横着一块巨大匾额。
牌匾之上,则书写着“昆仑”两个籀书大篆。
笔力古拙苍遒,俨似剑戟砍削,鬼斧神工,极具大家风骨!
青年骑士定睛细看着这座突现眼前,宛如飞来的玄殿丹宫。怔忡间,依稀有一种长久遭到禁锢的精神又于瞬息被倏然松释掉的恍惚快意情绪萦回心脑,缭绕不去。
他仿佛于此感觉到了那曾经自以为十分遥远的渺茫希望,眨眼倏忽竟已是触手可及。就好像终身所盼的喜福突然提早降临,猝不及防间就出现在了眼前!
待收回目光,屏息遐想,骑士用被几乎冻伤了的、麻木了的手指拍了拍衣襟,挺起肩膀,走进了那道象征着庄严圣地也寓意着他癫狂心魔的标识!
过了这道洞门,方得以更多地见到那里面角檐层层,小径条条,分岔道道的奇观盛景。
诸如其观院台阁之多,之精巧,一时着实令人眩迷五色目不暇接,惊叹不已!
这骑士跷舌之余,也不忘暗自忖度道:
若非今日亲自见到此番场面,则实在难以相信,彼僻处西陲荒芜之地的昆仑,竟然会这般多这般精妙的殿宇群宫!
于这暗暗唶叹的同时,他却也不忘调整好心态,清了清嗓门,振声说道,
“秦岭武凤翔久慕昆仑盛誉,今次虔诚前来,为有重大之要事请见贵派掌门人!”
他喊话声犹未毕,从那左面一带殿宇之中,立即有五名道士快速出迎,飞身而来。
那处在正中的,是一赫赫老道。满头鸡皮白发,生得面黑身长。
一双眼睛精光闪动,眼窝深深下陷。看年纪就算未届及古稀高龄,也当已花甲有年。
跟随在老道身边的另外四名道人,却都正当三、四十开外的壮岁之龄。一个个神态冲和,面色如常。
这五人年貌不同,却俱都是着一袭同款黄衫,身佩制式长剑。
杏黄色的剑穗,随着他们的快捷的步态,只轻轻飘动。
那鸡皮鹤发的老道,看着这名自称“武凤翔”的青年,单掌竖了一个道家常态礼法架式,
“无量天地。武施主不远千里,来到昆仑。远方有朋自来,贫道非常欢迎。但开言就是要见敝派掌门,却不知又是有何要事?
快快请随贫道先到敝观内一叙。请容许贫道须届时根据施主所言之事斟酌考量。待认真权衡取舍而后,方再另行决定是否还需要更进一步去请示于掌门人。”
“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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