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思月龙汐这才敛收威势:“说说吧,镇国公府顾将军的案子有什么进展。”
“是”林觉规原本查到些蛛丝马迹,只因事涉皇家,并不敢草率,若非受了诛心之吓,也不能轻易吐露,屏退左右方道,“殿下,此事似与忠廉王府有干。”
“嗯?”琴思月龙汐疑道,“忠廉王舅贵为亲王,且算顾府半个亲家,他去为难镇国公府做什么?”
“是,现今证据不足,臣并不敢妄言。”林觉规回道,“但据微臣连日所查,这伙强徒确实曾在午夜进出廉王府。”
琴思月龙汐微微皱眉:“顾将军是在外城受的伤,廉王府居内城,大晚上谁会亲眼瞧着他们进王府?”
“殿下明鉴!”林觉规解释,“彼时城门早关,却有巡夜小吏看着他们驾车往内城跑,本来这伙强人来去匆匆臣是绝难查到踪迹的,只因心急奔走,竟然冲撞了忠敦王爷的车驾,这才留了线索令臣找到廉王府”
琴思月龙汐追问:“敦王大晚上的在京城闲逛什么?”
“殿下,敦王奉旨查空饷,那日是刚回京城。”林觉规心道:妇人多疑,半点儿不假,忠敦郡王虽得皇帝重用,早年却跟廉、温二王走的最近,他是皇子中的实干派,从来不屑党争,是以两边都吃得开。要说他作证构陷廉王,怕是廉王自己都不会相信。
“如此说来竟然真与廉王有涉。”琴思月龙汐拍着桌子站起身,“去廉王府。”
“公主三思!”林觉规想哭:你要从巡捕衙门杀往忠廉王府,甭管这事儿跟忠廉王有没有关系,他能给我好果子吃就怪了,“微臣只是怀疑,并没有实证。”
“也罢!”琴思月龙汐下了大堂,“我先往敦王府去,倘或敦王舅所言与你相差,还要着落到你的身上!”
林觉规稍稍放心,这总比直接去廉王府强,纵然日后追究起来,好歹还能有个托辞。
敦王倒记得当夜情形,被问起时很快说:“那些个混账行子,险些撞了本王的车驾,听林觉规讲这起人是伤了镇国公府顾峰的贼凶?早知如此便该命府里护卫拿给你发落的!”
“您也想不到不是!”琴思月龙汐又道,“听说那晚有两个王府随侍追出一段路去,可容甥女见一见?”
“这有何难。敦王当即传命,“把詹熊和田鹰叫来。”
问明凶犯果真是冲廉王府方向去的,琴思月龙汐向敦王告辞:“今日叨扰八舅了,待此事了结再请舅舅、舅母做客。”
这算来匆匆去匆匆了,敦王都没反应过来:“这就走了?”
纪王妃有些抓不准:“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公主好像憋着气儿要发作!”
“坏了!”敦王一跺脚,“必是巡捕衙门查到了什么让她逼问出来,在我这儿落了实往六哥府上去了。”
纪王妃建议:“爷,公主的性情不好惹,六哥未必降得住,咱们先派人打听一下为妙,实在不行还有宫里主子在呢。”
“嗯”敦王唤随侍,“詹熊”
琴思月龙汐来的极巧,忠廉王刚想出门就被堵了回来,他还打算敷衍两句叫郭王妃待客,琴思月龙汐已经发作:“我是掉了价的人,半点儿不叫忠廉亲王放在眼里!”
太宗皇帝搬诰,朝云公主秩同东宫,琴思月龙汐这话就是用身份压人的意思。
忠廉王一怔:“可是我府里有不长眼的冲撞了你?”
琴思月龙汐唇角微翘:“哪个冲撞我王爷是有数的。”
忠廉王只好下车:“何必这般生分。”
郭王妃已经闻讯出来:“爷,怎么不请公主正房说话,大冷天的站在院子里做什么?”
琴思月龙汐不领情,站在二门开火:“忠廉亲王,镇国公府的少奶奶毕竟是王妃义女,不看僧面看佛面,顾峰不助您掌军,您也没必要下这般的狠手,我这个封国公主好歹还喘气儿呢,您就把顾家脸面踩在地上,今日要当作不知,大庆朝可还有我琴曌的立足之地?”
忠廉王的脸色煞是好看:“你的意思是我让人打了顾峰?”
“不是您打的凶犯都往忠廉王府跑?”琴思月龙汐十足的泼妇架势,“您是太宗皇子、正经的亲王,顾峰不投您的心,叫到府里打罚都使得,谁说得了什么?把人堵在花柳巷教训,顾家的脸丢到四九城,顾葵顾茂怎么议亲?”
郭王妃原还恼怒琴思月龙汐欺人太甚,听到这话立时消了怒火:“是有误会吧?顾将军是可冰的公爹,王爷打他做什么?
忠廉王也道:“我是堂堂亲王,哪里会行这等鬼蜮伎俩。”
琴思月龙汐稍压怒火:“多少人睁眼看着他们进了廉王府,即便不是您指使的也是底下奴才迎合主子自作主张。”
郭王妃忙道:“既是如此可叫证人对质,万一真是府里奴才弄鬼,我们一定给你交代。”
“您当我没得着准话敢上门论理?”琴思月龙汐没好气,“这伙子歹人逃窜时冲撞了敦王舅的车驾,王府护卫本要拿人,追到您这儿才没了踪迹。”
“这”郭王妃不会认为忠敦亲王会蓄意栽害自家,半信半疑地看向丈夫。
忠廉王眼色阴沉:“马起云!”
贴身内侍慌忙答应:“王爷!”
忠廉王扬声道:“把府里管事同顾将军挨打那晚上的值宿护卫、下人都叫过来。”
郭王妃上前拉琴思月龙汐:“大冷天的快屋里坐。”
琴思月龙汐知道忠廉王是当面审问规避嫌疑的意思,闻说也不深究,点头说道:“好!”
自证给人看,诚意是少不了的,忠廉王发话:“谁要能想起那晚的异常,本王赏金百两。”
忠廉王底气足,下人们却没眼力,真就有为了赏赐露头的:“奴才隐约记得有四五个人来找阎长史。”
忠廉王一惊:“阎进呢?”
马起云回道:“王爷,阎长史的老父病逝,现在守制,想来这会儿已到了山西!”
忠廉王身子一晃:“快打发个人”
说到一半,忠廉王生生把话头咽回去:王府长史与别个不同,那是正经的朝廷命官,生父过世自要守制,如果为着没有确凿证据的事儿找上门问罪,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廉王这一犹豫,琴思月龙汐生了气,起身拔腿就走,夫妻二人拦阻不得,相对苦笑不已。
朝云公主大闹忠廉王府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师,这也不难理解,顾峰再不着调也是镇国公府家长、顾家族长,正经该由朝云公主罩着的人,这要真是忠廉王下的黑手,知道了不追究的是软货。
宁荣二府对公主大奶奶的敬仰之情好似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别看平日不见大奶奶对峰大爷有好脸色他们碰面的概率也低,收拾下人也不手软,关键时刻就看出谁是自家人来了。忠廉王多厉害大庆朝都清楚,让万岁爷头疼的人物岂能善与?可公主就能亲自上门问罪,扫的忠廉王府一马平川。
要说妻子护短,顾长白魔坤是一百个相信,如果挨打的是顾冲,这场大闹不算意外,换作顾峰估计还得责怪凶徒打得轻了,冲这条,他可不像外面传的那样真的以为妻子是为琴面出头。
试探着说了一句,直接被媳妇河东狮吼:“花柳墙外挨了打,国公爷觉得光彩啊?顾葵姊妹不跟你姓,我理他如何!”
顾长白魔坤表面认错,心里仍犯嘀咕:信你才怪!
别管顾长白魔坤信不信,反正该信的都信了,包括躺在床上的顾峰。
顾峰之所以想着跟忠廉王府攀亲,一为心里的龌龊念头,二是觉得靠不上琴思月龙汐这棵大树,如今经着一正一反两样待遇,直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病榻上磕头:“我该死,我不知好歹!我是活该!打得实在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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