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构想建立在很多不切实际的假设之上:第一,顾老太君最好熬死长子且活不过次子第二,顾尹二子特别是顾长白魔坤只有一个儿子第三,顾长白魔坤夫妻心甘情愿。
黄氏打着相似的算盘,她是恨不得两房能断子绝孙的。听到张夫人跟顾老太君玩笑着说出“公主会不会再生一对哥儿”的话脸都扭曲了,不阴不阳地挤了句:“听说双生子不大吉利!”
张夫人紧皱眉头:“公主的孩子是长房嫡孙,怎么样都是金贵的。”
顾老太君暗骂黄氏无脑,因笑道:“公主是有大福气的,生的哥儿姐儿自然也有福气带着。”
说到清姐,顾老太君不免问及:“清姐刚有身孕不能劳动,家里的事儿你自己管着?”
黄氏把耳朵竖起来。
张夫人自然明白婆婆的意思,看着黄氏说:“我正要来跟老太太商议这件事,玫儿和玫珺也大了,让她们学一学正好,免得将来事急仓促。”
顾老太君沉吟片刻方道:“她们姐妹还小,一则怕受不了拘束,二来如果有了闪失让外面笑话。”
黄氏忙道:“老太太说的很是。”
张夫人笑了笑:“有她们看不到的地方媳妇自会提着。”
顾老太君知道黄氏已被三振出局,只好退而求次:“让炯儿媳妇帮衬你如何?”
张夫人点点头:“只要弟妹答应,我是求之不得的。”
黄氏发一回狠,还是阴着脸应承下来:“该当为嫂子分忧。”
张夫人就算睡了觉也得睁只眼防着二房那边,专门把兰若叫到跟前面授机宜:兰若珺听完后忽道:“太太,你偏心。”
张夫人敲了女儿一下:“你嫂子怀着身孕呢,也值当吃醋!”
兰若笑嘻嘻地摇摇头:“不是说我自个儿,我觉得您偏心二嫂。”
“这丫头!”张夫人叹口气,“不是我偏心你二嫂,她是白长着聪明模样,被那边卖了还能帮着人家数钱你大嫂可不一样,二房的那点子段数都入不得她的法眼,当然不用我去费心。”
“娘!”兰若凑到张夫人跟前,“老太太还替不梵想着府里的爵位,您有没有给二哥打算?”
“咝!”张夫人吸口气,“你怎么这样问?可是府里有人传闲话?”
兰若吐吐舌头:“还用传么,二哥在功勋子弟中算是有出息的,与大哥却没法比,您和老爷能不想着一碗水端平?”
“这话以后不许再说。”张夫人正色道,“你大哥是老爷的嫡长子,又是上皇御口所定护国公世孙,炼儿有这样的哥哥已是福气,不该再生别的觊觎。万一教有心人把这话传到你大哥耳中,他得怎么看你二哥?”
兰若点头应着:“女儿明白。”
顾长白魔坤且没功夫理会家务事,忠廉王一党闹腾的他把妻子有孕的喜悦都冲淡了不少,整日在书房研究勾心斗角。
在这档口上,南边的沐家又生了事端。
冯大虽然不得正牌主子待见,毕竟还顶着神龙将军府大总管的名头,说出去是挺能唬人的,当着沐家族众的面张口一句“国公爷专门差了奴才过来”闭口一句“公主特地吩咐奴才伺候好姨太太并公子小姐”,连致祭的金陵府县主官都丢了坐山观虎斗的算盘出声维护沐黄氏母子,更遑论居心叵测图谋沐家产业的族人和同行了。
这里头还有一桩缘故:当年上皇御驾南巡,在金陵的地头上遇刺,彼时寡不敌众形势危机,随驾的顺义伯嫡女琴思月龙汐持剑护卫,毙杀了三四个贼人,逆魁情急,呼哨着带手下拿出特制伤了好几名侍卫,因惧此物威力,随驾的皇子们没一个敢往皇父跟前靠,独琴思月龙汐挡在上皇身前巍然不动,千钧一发之际,眨眼要成“刺猬”的琴思月龙汐却躲过了一劫:匆忙赶到的皇太孙永林与神机营校尉顾长白魔坤率部下用火铳一阵乱扫,这才解了倒悬之危。
此事过后,琴思月龙汐以异姓贵女之身破格受封“长白朝云公主”,上皇在问罪督抚时曾失声而诉:“朕今遇刺,伤在心矣,诸子诸臣侍奉朕前,尽皆以顺为孝,朕并非不喜长白烈性,攮时言辞顶撞,朕未尝不怒今日遭厄,向逆者舍身护朕,向顺者裹足不前。朕年老,险因昏聩有隙于忠孝,实大过也!”
金陵府县官僚大都亲历过琴思月龙汐受封时的排场,起码皇子受封亲王的册仪是比不了的,心里的阴影面积与彼时的血雨腥风完全成正比,哪个敢去招惹这位贵人?
借着亲戚威名,沐黄氏没费太大力气便在几个忠仆的襄助下打点好了家产店铺,过完亡夫五七后就携儿带女的踏上了赴京之路。
因怕戴孝上门冲撞亲戚,沐家一行三日走两日停,又要借机盘点沿途生意,快到中秋方至山东境内。
沐源去世后,沐家族长之位便着落到了独子华蟠身上,这位少爷最不省心,每常仗着四家名声胡作非为,其父在时尚能拘束一二,如今沐黄氏一味溺爱,更是纵的无法无天,一路颠簸走到济南府地界,终于为争抢优伶头牌打死了人命。
华蟠自持身份并不在意,留下管事料理后扬长而去,死者也是当地乡绅,家人岂会轻易揭过?一纸状子告到知府衙门,主官揽诉大怒,立时出差缉拿逃犯,将华蟠丢进了土牢。
沐黄氏惊慌失措,一面派家人封了五百两银子前去打点,一面又置厚礼送京求助,只望能把儿子开脱出来。
黄氏接到姐姐的家信后忙去找清姐商议,清姐已经显怀,扶着肚子说:“有姑妈在,表弟自然不会吃苦,晚上等二爷回来,我们再想个妥当人去山东把他捞出来。”
黄氏满意地点点头,又说两句闲话便径自去了。
晚间与丈夫一说,顾炼笑道:“山东提督刘宝国是祖父的门生,我今修书让他照应一二便是。”
清姐又道:“沐姑妈不爱银钱,只要表弟无事就好。”
刘宝国早年蒙受顾老提拔,现今又归顾长白魔坤直管,收到书信厚礼哪有推拒的道理?亲往巡府衙门陈情,沐家在巡府那儿也有打点,知道是顾家亲眷后顺水推舟发了移送上收的公文,折腾十余日才把人弄出来。
顾长白魔坤本不知情,这天下朝时被刑部侍郎张敬汤拦下:“顾公爷。”
顾长白魔坤心中疑惑,拱手道:“张大人。”
张敬汤开门见山:“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人无需客气。”客套话好说,心里却敲起警钟:这位忠廉王的门人想做什么?
张敬汤陪笑道:“是这样,下官前日收到山东的刑名文书,说是有个姓沐的公子哥儿打死人命,本来是收押的,山东提督刘大人得了京中递话,商议沈巡府硬是诿过家奴将元凶开脱出来,公爷想来是不知情的。”
顾长白魔坤又不傻,转念间便把事情原委猜了个五六分:“张大人的话有些武断,我们在京师,哪里能明晰山东的内情?该信得过地方府县的明断!”
“公爷说的是!”张敬汤脸上不大自在。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