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一番言语,李新年正襟危坐,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郑千户给李新年茶盏中添上新茶,轻描淡写道:
“如何,李大郎,杀薛恒义这事儿,你接是不接。”
“若是办成了,你也不用在这兵马司呆着了,直接和我去靖安司入职便是。”
李新年试探性问道:“敢问千户,薛恒义的项上人头,值几斤几两?”
郑千户晒笑,道:“一件飞鱼服,还不够嘛?”
李新年摇头道:“属下着急在金陵城中购置产业,也需银钱娶妻养老呢。”
郑千户被李新年这般敲竹杠也不恼,笑道:
“事成之后,金陵城中一套小院,随你挑选。”
李新年早就和史蔚打听过了,郑千户也是公侯之家出身,祖辈是追随昭烈帝起家江南士绅,又创办商业,家里有钱着呢。
上司都许诺买房了,这还有什么说的,李新年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
“千户,那薛恒义现在在何处,小的这就去给他料理了。”
郑千户答道:“城东的一条巷子里,史蔚正看着呢,须得尽快,若是让张俨那厮捡了便宜,我可是要发飙的。”
张俨,就是把这案子从郑千户手上抢过去的那个千户。
李新年不含糊,进屋把公服脱下,换了身常见的灰色袍子,便要去杀人。
郑千户表示满意,和李新年说了说史蔚所在的地址,收起紫砂壶和茶盏,脚步一点,银光一闪,身子撞破雨幕飞出了小院。
外墙上那脚印多半是他恶趣味使然。
轰隆——
一声闷雷,响彻雨幕下的巍峨金陵帝都。
竟是越下越大,雨粒如黄豆,砸在院墙上的瓦片上,噼啪啦作响。
提着弯刀,戴着斗笠,李新年才出院子,看到一人冒雨急匆匆地朝这边来。
再一看,却是刚才在城东衙门上给霍解报信的那个小厮。
那小厮举着的伞被风刮歪,浑身都湿透了,恭敬道:
“李大爷,我家霍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李新年眉头一皱,道:
“和指挥大人说一声,在下今日有要事,明日再来拜会。”
小厮面容焦急,道:“我家老爷找您也是有大事啊。”
李新年却不理他,转身走向雨雾迷蒙的巷道。
把薛恒义那厮杀了,自己就可以离开这兵马司,他懒得和这些吃人血的地头蛇打交道,怕哪天憋不住火,干出什么事情来。
方才那郑千户说,那史蔚就在城东东堤坊左边的银杏小巷子里。
在雨中前行不是那么方便,小巷老街中,水渍横流,泥泞不不堪。
待到李新年走到那银杏小巷巷口时,一双黑靴已经被水浸湿。
巷子和城东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只是雨天人烟有些稀少。
但是当李新年小心翼翼往里走,走到一处小楼前,忽然一道熟悉且粗狂的嗓音细密地传入耳中。
“上楼来。”
李新年轻轻抬头,斗笠边缘上那雨蒙蒙的天幕下,那栋有些破旧的小楼最上一层,一个红脸的汉子正朝自己无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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