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营缮司郎中薛焕之子,薛恒义。”
李新年下意识便说出了画上年轻男子的名字。
“史蔚给你看的?”
郑千户问了一句,便把画纸重新收起。
李新年坦诚道:
“他说这厮最近在城东出没,要我留意着,是让我利用兵马司的人手,把他揪出来嘛?”
郑千户缓缓摇头,道:
“你的消息滞后了,史蔚昨日见过你之后,便已经发现此人的踪迹。”
“那千户的意思是?”
郑千户声音透出一丝冷厉,徐徐道:
“你的任务,便是替我把这薛桓义杀了。”
李新年眉头一皱,斟酌措辞道:
“千户,此事……怕是有些不妥。”
那郑千户忽然摘下面具,露出如女子般柔和面容,考教般问道:
“有何不妥,李大郎不妨说来听听?”
说话间,李新年已打好腹稿,缓声道:
“千户,这薛焕和薛恒义父子,不说别的,先是他们这一身源自北地的真气,这跟脚不清不楚的,总要查出个来历。”
“再说,藏书楼塌陷这案子关系甚大,国子监那帮士子都盯着呢,按理说,这薛环义是必将受其父株连而死的,可若不将其抓捕入狱,走个律法上的规程……”
李新年正色道:“怕是会引起非议……除非……此案还有些更大的变故,或引发什么重大的事故出来。”
事实上,李新年心中笃定,这案子绝对有别的变故,只是这千户脑子抽了,非要考教自己。
郑千户往上斜挑的双目中露出欣赏之色,道:
“不错,除却派史蔚追查这薛恒义外,之前更大的人力都是在花费他父亲薛焕身上。”
“也是在昨夜,事情有了突破,我手下的另一位同僚在一位商贾之家发现了那薛焕居住过的痕迹,发现了他的几封往来书信和其他信物。”
李新年问道:“什么书信?”
“和宣德元年马逆一案潜逃的遗腹子,以及西南流寇朱贼。”
李新年微微一滞,即使他心中有自己的猜测,也未想到这事的牵扯如此之广。
如此之离奇。
马逆一案,是指当年当今圣上即位之时,威侯马孟起,伪造遗诏,裹挟藩王谋反之事,此案在当时牵扯甚广,杀的公卿之家人头滚滚,竟还有遗腹子?
而且据他所知,那西南流寇,是近两年的祸事。
这二者牵扯到一起,又和朝中跟脚不清的官员有往来的书信和信物,无疑是一枚深水炸弹啊。
郑千户看到李新年的反应,继续道:
“书信中的内容,我就不和你多加细述了,但是已经牵扯到了几位吏部、兵部的官员……后续只怕……。”
李新年沉默片刻,感到一阵恶寒。
谁曾想到那国子监藏书楼的塌陷,竟会引起一阵血雨腥风来。
李新年沉吟问了一句,“这案子还在千户手上嘛?”
郑千户忽然笑了笑,摇头道:
“就在方才,司内另一千户把这个案子从我手里抢了过去,呵呵……竟争着抢着给某些人做快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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