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就是那么懦弱啊，我没有办法啊。

但这又怎么能怪我呢？我们一族流传下来的血脉就是被自己父亲所厌弃的血脉，这样留下来的血脉又怎会生出真正优秀的后代呢？不，连常人都不会有吧。

我的懦弱和喜怒无常，也是因为血脉。这不是我的错，这是历代祖先的错啊。

伊德里，别怪爸爸，爸爸是因为最爱你所以才杀你的，就像你爷爷杀了你的二伯，这是我们家族的诅咒啊。

既然是你想让我做，那我就做，我做总好了吧！这样你会让我碰你吗？就算在我为亡子哭泣的时候安慰我也好，把你的手放在我肩膀吧。

卡特记得自己当时看到这部分日记时，恶心得胃酸反呕。

这段文字让他想起了自己被父亲用餐刀穿胸的那一晚，让他觉得自己父亲说不定和祖父一样怀着如此令人作呕的想法。

他甚至觉得这日记根本不是祖父写的，是谁伪造出来恶心他们蒙巴顿家的人的。

因为祖父还活着的时候，在卡特眼里是一个严肃威严，一丝不苟的老人，爱丽丝对他是那么的恭敬。

但在日记里，他到最后完全丧失了为人的尊严，在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之后，他想要的却是让女仆把手放在自己肩膀轻轻碰一下，但结果连这个愿望都没能实现。

他在背地里对那个女人意淫，用自渎来满足自己空虚的心灵，然而到最后他却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了，心中那最强盛的欲望都无法让身体产生应有的反应，只因他认清了现实。

卡特的祖父认清了自己对那个人来说是圈养的猪，一想到自己在心中的位置，那潮水般的自卑与自我厌弃便将他的精神阉割得体无完肤。

他从高高在的国王跌落到尘埃里，在家人面前表现出的家主的严厉，和外人面前所展现的隐秘王室的国王威严，也只是为了让爱丽丝留在身边，才那么竭力维持住爱丽丝所要求的“合格的主人”模样。

年轻时，他至少还有自我麻醉的奢望和自欺，但到最后却只剩下……不，什么都没有剩下。

在卡特这个旁观者看来，他的祖父简直像是把自我意志彻底烧光，以求变成一个工具被那女人所用，完全已经称不人了。

谁能想到一个位高权重，在一个国家超凡界也颇有地位的老人，背地里却连一条狗都不如，至少狗还能匍匐到主人脚边舔主人的鞋尖，但他的祖父却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这并非夸张的形容，而是日记中明确写下的内容，他的祖父，被人叫做陛下的那个人，暗地里发了疯地想要找那个女人穿过的鞋子，想要找一个对方喝过又没清洗过的玻璃杯。

这只有心理扭曲的跟踪狂才能做出的事，竟然会发生在一个国王身，更可悲的是他连这都做不到。

爱丽丝像空气，像幽灵，像女仆随处可在，像随处可在的日光，像无法触及的太阳。

卡特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看完那本日记的了，那日记的每一行字都令他感到不适，仿佛有人用注射器将排泄物不断打入血管，把他的全身，从到下，从里到外，都彻底污染得肮脏不堪。

但他却无法停下阅读，当他阅读祖父写下的这一行行文字时，就像看着未来的自己在写日记。

正因祖父年轻时写下的日记中，有那么多心理与他重迭，卡特才意识到并非祖父是天生的变态，而是那女人本身就是会把人心智扭曲的魔鬼。

当卡特用局外人的视角，再去看他祖父的一生。

卡特心惊地发现，即便是在他祖父的眼里，爱丽丝的形象也是空洞透明的。

她是一个女仆，会做女仆该做的事，但爱丽丝没有任何个性，她没有喜怒哀乐，更没有情绪的波动。

祖父写在日记中的全部感情，都只是单方面的自述，日记中的爱丽丝像是一个远在天边的剪影，仿佛虚幻的海市蜃楼，没有任何的反馈，甚至连拒绝都不曾有。

每每当祖父靠近，她便只是离开，以异能继续履行女仆的职责。

温柔、优雅、端庄，祖父眼里对方所有美好的表象都是贴在女仆这个身份的标签，而当视角从局内抽离，以帝的姿态纵览蒙巴顿家族的历史，爱丽丝就成了牧羊人。

她把千百年来蒙巴顿的历代继承者圈定在一个框内，残忍地逼迫他们做违背人性的残之事，她之所以为女仆，并非她追随了一个主人，而是她需要女仆这一身份！

当这个念头在卡特脑海突然冒出时，一个无端的猜测突兀地出现，像平地炸开的惊雷。

或许……并非追随某人才变成了奴仆，而是为了成为女仆才创造了主人。

所幸的是，沉沦如此之深的祖父都有醒悟的可能，这说明他们王族还有救，他们王族的基因还没劣化成真正的驯化动物。

卡特叹下一口气，思绪重新回到当下。

他更想喝酒了，酗酒的坏毛病他早已改正，但每次看到这幅画依旧会有大醉一场的欲望。

卡特对自己感到悲哀，对这个知道了一切却还抱有那种念头的自己感到无可救药。

他说封印爱丽丝，说要让蒙巴顿摆脱那从古延续至今的诅咒，但他明白自己内心并不是这么说的。

卡特知道，自己其实只是想知道，当爱丽丝被封印，变成他掌中的笼中鸟时，会对他说些什么，会对蒙巴顿家族曾经经历的一切说些什么。

把高高在的她关进笼子里，那她就能看到他们了吧？就会认真听他们想说的话了吧？

而刚刚，那个追随霸王的女人又给了他新的好奇心。

她似乎知道连家族都未曾记录的历史，或许也知道爱丽丝与王族最初的渊源。

……

……

夏守从床坐起，衣服被爱丽丝撑开。自动套进手臂，穿衣的过程不需要任何配合，爱丽丝只需轻微的引导，就能让穿衣变得像流水般流畅舒适。

同一时间，袜子已经套，卫生间里，牙刷已经挤好牙膏飘起，洗脸毛巾也准备妥当。

夏守迷迷瞪瞪地下床，张开嘴，牙刷自动伸进口腔。

静待洗漱的这段时间里，夏守看了手机，翻了死录笔记，回忆了一下梦里在俱乐部聊的事，确定了今天要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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