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徐州回来后,柳悬便将心思藏了起来,尽管有些时候仍然有些不受控制。
皇帝重用苏眷等人,使得朝局更加明朗,可宋千帆只要活世上一日,威胁便一日不消,此人并非平头百姓,而是皇帝的亲弟弟唯一的儿子。
倘若不犯下滔天大错,皇帝便不会狠下心来。
柳悬几次与沈如悔商议,宋千帆如今行事愈发稳重,多半与于挺有关,身边又多了一个谋士,想要动他,就一定要比他更狠。
苏眷要想坐稳储君之位,敬王和韩王就必要失去圣心,借宋千帆一人,铲除异己,这一个局,他们谋划了整整两个月。
宋千帆私军藏匿之处其实不难查,只是这个消息必须瞒着苏眷,瞒着所有人,若是不走到最后一步,他最多只得了一个豢养私兵之罪,可此人必须死。
借着民心,扩大苏眷失势的消息,一步一步扩大宋千帆的野心,给他创造造反的时机。
兵变消息传来之际,柳悬知道,一切终于平息了。
韩王自请去边关,敬王回封地,偌大的京城,对苏眷而言,再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她的了。
皇帝要为苏眷纳夫,半个京城的人蠢蠢欲动,就连前途大好的大理寺卿余仲也起了这份心思。
余仲去见苏眷那日,柳悬就在府中见沈如悔,明知不可为,却仍旧会起妒心,忍不住去想苏眷会不会收下余仲,毕竟京中有关两人的流言其实不少。
他手中端着茶杯,却心不在焉。
“喝不下了?”
沈如悔的话,将柳悬的心绪拉了回来。
柳悬眸光恢复平静,“好茶。”
沈如悔一时无言,柳悬哪次来不都是喝这个茶,这个时候倒是觉得好茶了?
“不甘心就去,你不说,她不说,怎知你们不是心意相通?”
都说当局者迷,他这个旁观者却是清的很,说清楚,至少彼此都能确定对方的心意,纵使最后结果不尽人意,至少能少了一桩憾事。
柳悬却道,“没有不甘心。”
苏眷对自己或许从前是有那么一些超出友人之间的好感,但也只是受皮相所惑,她甚至从来不知道自己这副皮囊之下的真正模样。
她会因为一身白衣去多看两眼,但那一身白衣,人人都穿得,从来不是因为柳悬。
静园之事早已过去,自己也早就该放下了。
柳悬抿了一口茶,才发现,茶水早已凉却,他不动声色,一饮而下,凉意使得自己更加理智清醒。
这一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踏出去,否则现有的一切都会坍塌。
他不是一个着重于儿女私情的人,也不应该是一个着重于儿女私情的人。
苏眷比之更甚,她一直是一个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沈如悔没再劝说,看着柳悬,摇摇头,一句话的事情其实根本不难,难的是说出这句话后的事情。
柳家担子那么重,他满身抱负都在朝堂之上,绝不可能委身于皇宫之中,委身于苏眷身后,当一个不理朝事的皇夫。
他素来清醒,一人的私情,整个柳家的重担,孰轻孰重,如何选择,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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