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花台,就是卖头夜?”裴云惊得不轻。
“这是自然,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裴云有些慌了。
这可怎么办?她还没想好对策啊。
要是真有人花重金买了她的头夜,陆棠清怎么办?看着自己被戴绿帽子么?
那场面,裴云想都不敢想。
以陆棠清的爆脾气,非得烧了这风月楼不可!
青兰可没功夫等她吃惊完,就拉着她来橱柜前挑衣裳了。
“别磨蹭了,多留点时间好好打扮,早些出门,挑了胭脂水粉去找虞妈妈,可别让妈妈久等了。”
官家女儿,把清白名节看得比什么都重。裴云看似洒脱,可毕竟是良家女儿,做这等皮肉生意的事,哪里真舍得下这个身段来。吃惊震骇还是理所应当的。
到头来,还是得认命。
裴云也收回了心思,认真的挑起了衣裳来。
青兰衣橱里的衣裳不多,款式也不算多好,裴云挑来挑去,挑了一件素净的,披了件白纱,再挽了一个发髻,露出了雪白的后颈。
再从青兰的妆盒里挑了枝玉簪戴在头上,略施粉黛,便似一个清丽脱俗的出尘仙子自画中走来。
青兰看得啧啧称奇。
“都说人靠衣妆,我看是衣裳还得靠人来衬。同样的衣裳,穿在我身上就被含秋说是披麻戴孝,穿在你身上,就像仙子下凡。”
裴云笑道:“人都说,想要俏,一身孝。从头到脚一身白,只要长得不是太磕碜,母猪都能美三分。”
“可也不是人人都能穿出你这般模样来。再戴上这块面纱,往街上一走,我若是个男人,也会想一睹你的真容,看看你究竟是从哪处落凡的仙女。”
裴云忍俊不禁地笑了。
她忽然想起了当初在衔珠镇时,她第一次遇见朱子潇时的场景,正是她面纱不小心被揭落,被他看了真容,才引来的乱事。
虽有被人利用的嫌疑,但因她一人引出了朱黄两家的大案,也是事实。
幸好陆棠清威名震慑四方,不然的话,她在衔珠镇恐怕也会多一个祸水之名了。
她也奇怪了。她虽然长得算是漂亮,但也不至于说惊世骇俗啊,怎么就那么招男人青眼呢?
想当年,她十六七岁最漂亮最灵动的那会儿,陆棠清也对她嫌弃得不要不要的,让她在府里一坐就是三年冷板凳。
要世上的男人都像他这般不为美色所动,那这天下恐怕都要太平不少。
殊不知,陆棠清当年也是被她的美色撼动过的,不然,也不会有新婚之后那几月的温存了。
上了街,果然如青兰所言,裴云成了整条街上最夺人眼球的人。
先不说一身白在人群中本就显眼,她身一身遗世独立的清冷风骨,更是让人见之忘俗。一举一动的大家教养,没人会把她与青楼妓子联系在一起,都在猜测是哪家来的大小姐,直把身边的青兰当成了她的丫鬟了。
青兰暗自替她得意。
悄声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今日这一亮相,花台肯定摆得风光。一会儿到了胭脂铺子,只管挑最好的,铺子的掌柜的自会记了账,到楼子里结银子。”
“当真?”裴云有些意外。
她可记得,扬州的胭脂水粉向来都是最有名的,真正的好货可不便宜啊。
“你只管挑就是了。只要你能挑出好的来,掌柜的也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这又是何意?”
青兰说道:“扬州盛产胭脂水粉,也以此闻名,做胭脂水粉的人也有些傲气。铺子里的胭脂水粉都是不标价的,就是先考客人的眼力,你若一眼挑出最贵的,掌柜的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引你为知音。至于那些先问价,再挑货的,都是由店小二负责接待的。”
“看来,这胭脂铺掌柜的,也是高山流水啊。”
“可不。天底下有本事的人皆是如此,不然怎么说三百六十行,行行有状元呢。”
“说的是。”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胭脂铺里。
“呦,这不是青兰姑娘吗?又来买胭脂了?”
“这回不是我买,是带我们楼里的新姑娘来挑些东西。”
裴云一进门,掌柜的目光就先在她身上溜了三圈,听她果然是风月楼新来的姑娘,脸上的笑意便浓了几分。
竖起个大拇指说道:“这位姑娘可真人间绝色,等过几日摆了花台,风月楼可又要风光一回了。”
“承掌柜的吉言。”青兰笑着应和,也不多言。
“姑娘,来挑挑胭脂香粉,看看哪一款合您的意?”掌柜的伸手一引,将她引到了柜台前。
裴云低头看着这满目琳琅的胭脂香粉,第一先挑色。
古代的胭脂香粉跟现代的口红粉底不一样,没有什么香精色素,用的全都是纯天然的色素和香料。
材料有限,出来的颜色质地自然也有限。
有时候光颜色,就能大致分辨出用的是什么东西做出来的色料。
这里的胭脂颜色多且鲜艳,一眼望过去满目琳琅,可裴云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一款与其他的有细微不同。
指着那一盒道:“这一盒拿出来给我瞧瞧。”
青兰转头看了来,道:“这么小一盒,颜色还这么艳丽,你当真用得起来?”
“先试试色。”裴云笑道。
这盒胭脂比寻常胭脂盒小了很多。寻常胭脂盒都有小半个巴掌大,可这盒却只有两指宽,半指长,且薄薄的一层,看上去用不了几回就没了。
裴云先闻了闻香味,对青兰道:“这胭脂不是寻常做法,没有花香,而是另添了香料在里头,加了沉香,香味更悠远绵长,没了寻常胭脂的俗气。”
掌柜的大拇指一竖,赞道:“姑娘好眼力!再看看,可还能看得出别的不同来?”
青兰惊讶地凑过来嗅了一嗅,果然闻到了一阵厚重浓郁又不艳俗的香味,沁人心脾,却闻不出沉香的味来。
“你连胭脂都懂?”
掌柜的笑呵呵地道:“青兰姑娘,这位姑娘可不只是懂胭脂,还懂香。”
“当真?我听说,香道难学,寻常人学可学不来这个。”
裴云谦虚地笑了笑道:“只是小时候学了些皮毛而已,班门弄斧罢了。”
掌柜可不信她的谦虚之言,能闻出这里头加了沉香的,绝不只是懂些皮毛,一再地催促她:“再看看,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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