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子弹盒里装的除了一叠全国粮票,其他大多是各种票证,而且全部是京城的,这应该不是战友们凑的,大概率是通过部队的路子弄的,好在没有战友们凑得钱,不然罪过可就大了。
这时候除了空军,陆海两军的兵员大多是农村兵,从现在开始到80年,工人跟城市居民的日子绝对是最好的,农村比城里可就天差地远了。
就拿现金来说,城里的临时工跟街道正经粘纸盒的老弱,一个月也得十几块钱,农村年底能分着钱的公社可不多,陈冀生救的那七个战友都是农村兵,说不上十块钱就能改变一家人的命运,这钱对自己来说没多大用,对他们来说太重要。
没有跟自己同样的生死遭遇,这些战友一两年之内不会退伍,算上一年之后风起云涌,加上现在粗糙的通信手段,麻烦的出行方式,天南地北的战友间,弄不好就是一别永诀。
即便是多年之后,也可能是相见不相识,因为困难重重,所以现在的战友情才显得格外的真挚和厚重,值得托付生死。
“哥、哥,家里吃的还不少呢,棒子面有一袋半,水疙瘩一个,还有剩的几个蔫茄子。”
小弟陈小宝一溜烟跑到门口,刚刚的天塌地陷早不知道丢哪了,献宝似的说出了家里的存粮,没心没肺的样子可能也不怕天塌地陷。
“米、面、肉、油呢?傍黑吃什么,棒子面炖茄子?粗心大意的,再去看一遍。”
收拾好散乱的心情,将两个子弹盒收走,陈冀生撩帘走进院子里,刚刚赌气出去的两姐妹也没干活,正端着手站在树下无所适从,感觉好无辜的样子。
“那些早吃完了,你也不看今天几号了。”
“几号?”
“九号呀!哥、你不知道?”
“不知道!你带钱票去粮店领点,咱们不能大餐还吃窝头、饼子。”
几号陈冀生是真不太清楚,现在的生活节奏慢,周边的人问几点的都少,悄悄的听来听去,这几天他大概也就知道是七月。
“领?哥、你的定量转家里了?”
听着小弟欣喜的语调,陈冀生就觉得问无好问,麻烦八九成都是问出来了,而且会越问越多。
“还没有,轧钢厂的报到证今天刚拿到,许多关系转起来没那么快,都弄好怎么着也得十天半月吧?”
反正有了这仨货已经够麻烦了,陈冀生也没纠结,问什么答什么。
不过想到报到证的事,他也不得不感慨一下部队的强大,空的带章表格,只要要求不过分、不离谱就有求必应,各种岗位随便填,工厂还不能拒绝,只是不知道怎么定了红星轧钢厂,难不成又让爸妈算计了?
自己空间里的仓库规模不小,现在是统购统销,没有正规私营市场,大宗的黑市水太深,个儿不够高的,进去了跟送火葬场没区别。小黑市零打碎敲的倒卖太麻烦,接触点太多风险也成倍数的增加。
所以他就选了轧钢厂的采购员,想着做正经的大宗买卖,那样面对的市场就不一样了,机会大风险也小。
“那我就没办法领了,那粮店也不是咱们家开的,没定量我什么也买不着,要不等晚上我拿钱去黑市买点吧?”
想着夜里又要去黑市,陈小宝的表情也活了起来,眼珠跟陈雪小丫头一个样,滴溜溜乱转,不愧是龙凤胎。
“我记着你跟小雪的定量是二十七斤,上了中学另外补贴五斤这就三十二斤了,二姐那边定量也一样,但上大学有额外的补助,钱跟粮票都有,按比例这一个月细粮都小三十斤了,你们仨不到九天就吃完了?”
这时候虽说问时间的不多,但交流怎么吃定量的可太多了,自己知道的加上这几天听到的,应该能说个五六分大差不差吧。
“嗯!都吃完了。米、面、油、肉、蛋、糖、麻酱,昨天就吃完了。
上个月不知道26号以后就能领这个月的粮,不然上个月就吃完了,现在定量里还有四十斤粗粮。”
数着细粮,陈小宝吸了一下口水,这段时间跟着二姐那可是真造,大米饭吃到撑,真舒服。
“咋吃的?”
没了定量有粮票在粮店也买不着粮食,这仨是真敢造,月初才几天就只剩粗粮了,自己不来也不知道这仨会不会饿死。
“先烙馅饼,然后做大米饭、炖菜,就这么吃完了,有时候烙饼糊了、米饭夹生、菜太咸,她俩不吃都是我吃的,一点儿都没糟践。”
看着沾沾自喜的人形垃圾桶,陈冀生再看看怕晒躲在树下的姐俩,真想把这仨货送到三大爷家,让他们学学怎么叫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还真是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爸妈走的时候指定给他们留了钱,想着刚刚陈小宝提到黑市眉飞色舞的样子,肯定也没少糟践。
对着树下的姐俩勾勾手指,看着她们慢吞吞的样子,怕是知道事发了。
“陈宝红,家里还剩多少钱粮?”
听着陈三儿的质问,本就气呼呼的二姐,一点犹豫没有,从刚换的蓝裤兜里拿出一个粉色毛线钱包,就怼到了他胸前。
“爸妈给留了五百,票是原来家里的,都在这了,你这么厉害,以后你管。”
接过不算厚的钱包,怎么捏都离五百差的远,看着杵在眼前的仨货,坐吃山空、立地吃陷,用来形容他们好像都有些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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