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伴收拢衣袖,高声道:“宁州魏氏,久有不臣之心。今日欲趁宁州乱起,趁势起兵谋叛,依大乾律,宁州律法,行谋逆之事者,诛族!”
说完,大伴从场中数百人的身边走过,迈进魏府。
待他走进府中,那安静的数百人才惊愕的捂住自己的喉咙,但是鲜血却无法遏制的蔓延,流淌。
砰!
魏家子的头颅先一步滚落尘埃,汹涌的鲜血为这个诡异的场面渲染了新的注脚。
那一双惊恐的眼睛,直到跌落尘埃,依旧未曾合拢。
罡风,风吟剑。
且听风吟,送你归乡。
魏家子此生最后的念头定格于脑海。
原来,他就是送归人,杨忘尘。
……
某家客栈的二楼,身体孱弱却很是要强的八少主看了看屋外的喧嚣,有一股无言的满足升起。
这时,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他安抚了一下床榻上的于稀媛后,将帷幔拉下,然后示意对方进来。
进入屋中的男子,第一时间皱了下眉头,屋中飘荡的旖旎气息即便遮掩,依旧瞒不住修为高深的修士。
对方看了一眼床榻,便转移视线。
“八少主,我们该去青州了。”
八少主穿着里衣,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青州的事,先生可先去准备。这宁州的好戏,我倒想多看上一会儿。”
“八少主,青州那边,对你才更为重要。与其看别人遭殃,不如争取把实惠握紧手中。何况,八少主的身子,也等不了更久了。”
牧子玦没有答话,他安静的喝茶,似乎,再比谁更有耐心。
“八少主?”
“朱先生,我有一事不明,一直想问却未曾得到机会。时至今日,我终究是忍不住了,还请先生告知。”
身着黑白两色衣的朱先生表情祥和,似乎对于牧子玦的发问早有准备。
“少主且问?”
“我在天中城,身处众皇子之中。上不及兄长们备受期望,下不及弟弟们备受宠爱。而且,我天生命缺,有不全之相,更是被算出,命不过弱冠。”
“而朱先生,身具阴阳绝学,即便比不得监正,但是阴阳家十二境的大阴阳师,为何偏偏选中了我来辅佐?”
“八少主当真想要知晓?”
“若是不想,何故问之?”
“如果我说是命运指引我,要成为你的师长,成为你的佐助呢?除我之外,无人可以救你。当然,除了你之外,也无人允许我的行为。”
“我修行百年,早已看透人间修行之路,不过殊途同归。世间所谓的善恶,限制了太多人的思维。为什么这人间千年来,只出了一个李长庚,那只能说,天下人的路走错了。”
“在错误的道路上,无论走多久,都看不到尽头。”
“这些话,我说给别人听,他们只会觉得我不可理喻,甚至认为我入了魔。”
“只有八少主愿意听我说,并且支持我。”
“并不是我选择了八少主。”
“而是有些事情,早已注定。”
牧子玦低头喝茶。
虽然朱先生的话语说的情真意切。
不是他选择了病弱的他。
而是,他们彼此选择了对方。
多么具有煽动性的话语啊。
可惜啊,可惜。
阴阳家算尽天机,但你可否算到,从我八岁那年开始,就在院门口捡到了一本书。
我用了七年的时间来一一佐证那本书中所言之事。
原来阴阳家的卜算,真的不是万能的。
你甚至不知道,我为何要问你这个问题。
“先生所言,句句肺腑,子玦愧受了。”
“八少主,你甚至到现在,都不愿意叫我一声老师吗?”
“最是无情帝王家。先生,你莫要对我有过多的期待。这样,可能会害了你。话说回来,青州之事,先生自去处理便可,这宁州,我再待上些时日。”
“八少主不信我,是我的问题,不过,我会让八少主相信我的。对了,这件宝物还请八少主收好,以作防身之用。”
“何物?”
“阴阳唤神符箓。”
好东西啊。
牧子玦这一刻,竟然有一丝愧疚。
他从朱先生手中接过符箓,确认再三,终究是满意的点头道:“多谢先生赠宝。”
朱先生摇了摇头,“无需如此。”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挂起的帷幕,转过头道:“八少主,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事需要我出手帮忙吗?”
牧子玦刚要摇头,他留在宁州城就是看热闹,哪需要帮忙。
只是,这一刻,忽然有人影从外面闪过。
他循声望向屋外。
此时,那边正上演一出你追我赶的戏码。
今日间,宁州城各种事情频发,这事情本来也见怪不怪。
只不过,这一次却有些意外。
屋外喧嚣的追逐中,偶尔有声音传进来。
“牧箫狗贼,今日就是你丧命之期。”
“今日,整个宁州城都没有你藏身之地,还是赶紧认命吧,跑了半个时辰,你塔么不累吗?”
“亏你还是宁州少主,往日的骄横哪去了?如今只会如同个丧家之犬四处逃跑吗?”
……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
也不知道这些追逐的人是哪来的力气喊话的。
或者,正是因为追不动了,才不得不出声吧。
七境八境的修为,灵力并不富裕。
“那是宁州少主牧箫?”牧子玦只在天机碑的影像中见过牧箫。
只是,那里面显现出来的容貌和此时所见略有不同。
虽然只是一瞬,但气质容貌皆与天机碑中所见,大有区别。
“咳!”于稀媛忍不住在床榻上咳嗽出声。
牧子玦会意。
他转过头看向朱先生。
“先生之前问我,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现在就有一个需要,不知道先生可否帮忙?”
“八少主且言,朱某自当尽力而为。”
“我那兄长似乎很喜欢这位宁州少主,那你说,杀了他,会不会让我的兄长,难过那么一会儿呢?”
“既然宁州城都乱成这样了,不防,更乱一些才好。”
朱先生闻言,沉默片刻,道。
“八少主的目标是青州,未避免节外生枝,最好不要去掺和宁州诸事。死一个牧箫对于储君来说,无关紧要,但是若是机事不密,牵扯出八少主来,则万事休矣。”
“不过,八少主难得出言相求,即便非是最好的选择,朱某也愿意尝试。”
说着话间,朱先生拍了拍手,一个人影突然间出现于屋中。
牧子玦眉头微微挑了一下,但他并未有过多的情绪表露,只是静静的等待下文。
“此乃我炼制的阴阳符甲,有我八成修为。宁州少主修为不过七境,杀他,易如反掌。而且,以此攻之,成与不成,皆不会牵连八少主。我便一同将他赠予殿下吧。”
阴阳符甲?
又是好东西啊。
“多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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