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火铳齐射已经成功地将金兵冲击威势大大减弱,车阵外面不断倒毙的人马,也阻碍了后面的骑兵们冲得更近。
那些骑兵一波波的冲上来,很多人已经不得不在百步外或是七十八步外就开始放箭,或是用力地投出标枪飞斧。
如此骑射的威力自然大大减弱,毕竟马弓射程不远,就算借着马力,箭矢在百步之外射出,到车阵前已是强弩之末,标枪飞斧同样如此,此类武器最理想的抛射距离是三十步内。
“放!”
这些火铳兵分为三列向阵前拼命轰击,每一轮排铳打出,就是一片的人叫马嘶,不断有金兵落于马下,或是战马痛苦地扑倒在地,很多马匹中弹后,巨大的痛苦让它们狂跳着横冲直撞,激起阵前更大的混乱。
一排又一排的火铳兵交换射击,前排的火铳兵借着战车挨牌的掩护放完手中火铳后,急急退后装填弹药,第二排接着上前轰击。紧张的战斗下,他们已经听不到队官们的喝令,只是凭借着本能,还有平时严格的训练,不断的射击,退下,然后又再次上前。
排铳声响起就没断过,火铳兵射击的时候,也不断有一些金兵箭矢飞来,火铳兵们都有八瓣帽儿铁尖盔,身上还有胸甲,这种强弩之末的漫射箭矢,只要不命中要害,便是身上插个几箭也无妨。
不过一些手臂上中箭的火铳兵,还是立时被医士们抢下,快速送到中军部医治,这里已经准备了大桶的开水,大量的医士可以精心救护他们身上最细微的伤口。
只有一个倒霉的兄弟被一根颇为彪悍的标枪投中,那标枪是一個金兵在几十步外借着马势狠狠投到的,该火铳兵兄弟被标枪透胸而入,睁大眼睛钉死在地上。还有一个火铳兵被一个忽忽飞来的飞斧打落头盔,惊得该老兄出了一身冷汗。
火铳兵战斗的时候,那些弓手并不闲着,此时霹雳火箭齐齐发威,又是一片大地抖动,前方直接被打出了一个巨大的血路通道。有几个血人直接在马上被打飞出去。
看着长弓手与火铳兵兄弟打个不亦乐乎,整齐列队火铳兵后面的刀盾兵及长枪兵们有些无聊,羡慕地看着他们作战。刀盾兵们虽然身上配有标枪,作为远程投射武器使用,不过金兵一直冲不进来,他们身上的标枪也就无用武之地。
……
杨再兴站在元戎车上密切关注战情发展,他这高高的指挥战车与望杆车在车阵内如鹤立鸡群一样醒目,不论是在元戎车四周的防护挨牌上,还是在望杆车高高的刁斗上,都密密麻麻插满了箭矢,大多插入不深,毕竟这么远的距离,箭力有限。
对这些飘来的箭矢,杨再兴与那刁斗上的旗手当然不会在意,车阵前方的战情已经没有什么悬念,杨再兴将目光投向车阵左右两侧及后方位置。
此时已经有无数的金兵围着车阵转圈放箭,腾起大股大股的烟尘,车阵的四方不远,还有密密麻麻的金兵来回奔走,窥视己方车阵可有什么弱点,他们好趁机冲入。杨再兴关注的那数百重甲金兵,也大团驻足车阵左侧几百步外,虎视眈眈,蠢蠢欲动。
防守车阵左侧的,有两队火铳兵,还有辎重队的一百六十多人,总体力量并不弱。
野外方营就是这点好,兵力火力可以平均分配,没有两翼,没有后方之分,每一面都是正面!金兵在车营前方遇到的痛苦,在这里也同样遇到。
历年作战,这些骑兵感觉以此次最为窝囊,相比太平军而言他们那彪悍无双的骑射之术,在这些太平军面前丝毫没有发挥的余地。
他们根本冲不近太平军阵前五十步之内,太平军火铳之猛,让他们个个胆战心惊,百步可以破甲,七、八十步,可以破几重甲,自己骑在高高的马上,等于是一个大大的靶子,对面每一次的排铳声响起,身边的勇士们就是一个个翻滚惨叫着倒地。
看着身前身后的人越来越少,任谁都会心寒害怕,更不要说付出这样巨大的代价后,却连对手的车门都摸不到,种种无力的感觉,涌起了这些金人骑士的心头。
不知不觉,那太平军车阵周边几十步,或是百步之内,已经积满了己方战死勇士的尸体,到处是挣扎哀嚎的伤员,还有血肉模糊的受伤战马到处惨嘶狂奔着。
围着车阵转圈放箭的金人已经越来越少,大部分骑兵,都是离车阵四面远远的,无意识地来回狂叫奔跑着。
“放!”
车阵左侧的乙部队官一声喝令,他身旁的旗手猛地一扬,大股浓厚的硝烟腾起,漫天的铅丸铁砂大面积的横扫了百步之外斜斜奔过的一群金兵骑士,他们张弓撘箭,正要玩骑射的好戏。
又是打开一大片血路,该股金兵前面及左边的骑士,尽数血肉模糊的飞摔出去,外线被波及的金骑们,也滚落了一大片,诸多发狂的马匹,又是狂奔乱跳起来。
“放!”
火铳在战场上的出现的意义是历史性的。
该部余下的金兵,已经慌不择路的向外狂奔出去,一直奔到几百步外才停了下来。
他们相互而视,欲哭无泪,他们这波攻击的近三百人,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少了一半,余下的人,很多人身上还带着伤,骑于马上摇摇欲坠。这种火铳弹丸的伤势,中者之后,以金兵落后的医术,他们回去后,很多人也活不成。
一个脸上身上鲜血淋漓的猛克还放声大哭,他们的首领,在方才太平军中的齐射中,当场连人带马被打成肉筛。
而他们这个猛克,也真正完了,战功、缴获、富贵荣华都与自己无关了。想到这里,猛克更是高声嚎哭起来。
天地间一片安静,该股金兵惨烈的下场,让所有的金兵心下畏怯,他们个个脸色苍白的奔得远远的,围拢在车阵四周不知所措。金兵大阵那边也是一片无声,激昂的鼓点早停下来了,显然金人主将也是心下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再兴远远地眺望着那边,脸上露出笑容,他初步估计,这短短的时间内,金人已经伤亡了四、五百人,折损率快达二成了。
“还敢战么?”
闻着浓浓的硝烟味与血腥味,杨再兴眺望着那边的动静,心下满是期待。
环顾左右,将士们脸上都落出骄傲欣喜的神情,金兵不过如此嘛。
要不是顾念军纪,杨再兴看很多人就要欢呼雀跃起来了。
忽然那边传来号角声,接着激昂的战鼓声又是响起,杨再兴看到车阵左侧那数百重甲缓缓动了,看来他们要发扬自己策马步战的老把戏了,杨再兴冷笑一声:“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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