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雨村一行一路晓行夜宿,走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方进入了青州地界。
一路上,雨村贪恋景色,走得很慢。众人走走歇歇,遇着闻名的景点,还要盘桓几日,遇着特色美食,少不得享用一番,这一月行程,众人非但没有疲色,晴雯好像又长高一截,愈发鲜艳欲放了。
这一天,众车马走过数个大山坡,过了一片松林,见一条路,顺着路上去,但见一座大山,山势陡峭,四围险峻,中间只一条小路上去,四下里漫漫都是乱草。
众人看了,心下一惊,不会有响马出没吧。
这一月来,遇着些险要地带,宿店时早有店家提示,或几家行旅聚在一起,或雇佣善使枪棒的保镖护着过来,一路只听说响马剪径,倒没真个遇着过。只这一回,独雨村一家在此,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进退失据。
李响见状,忙将雨村从马车中唤出,问道:“公子,此处险恶,恐有恶人,现天色将晚,不如我们退回,明日请镖客再过?”
雨村正沉吟,又听张育道:“公子,之前宿店时,那老店家没说附近有剪径大王,不如还往前走一走?”
雨村想,若是退回去,一路也是荒郊野岭,现在天色渐晚,也无宿可投。只能往前走,便道:“如今错过宿头,也无退路了。便往前再走上一走,待天色大晚时,再安营歇息。”
众人称诺。
再拐过一个山坡,正待寻找营地时,突地从一棵大松树后面跳出一个大汉来,大叫道:“路是俺开的,树是俺栽的,你们要搁这过,就得给俺钱。”
口音怪异,与当地人不同。雨村听着,怎么像前世东北口音呢。
再看那汉子,一张黑膛膛大脸,眼大似牛,乱蓬蓬胡须针扎似东横西翘,手里拿着一个粗棒。
雨村等人大惊,心道,真是怕啥来啥。晴雯更是怕得缩成一团,在马车里瑟瑟发抖,又好奇地抹开一角车帘,往外偷看。
但见雨村上前一步,道:“敢问壮士,吾等只是赶路的小民,过得壮士所开之路,付些路费原是应当的,不知壮士索求几何?”
那壮汉把眼一瞪,道:“你这之乎者也的,说啥呢?俺咋听不明白呢?”
雨村一看,这壮汉性子有些憨直啊,想着前世大学里有不少东北好友,就可着东北腔回道:“那兄弟,不知道你叫啥名啊。我是问你,打你这过,你要多钱?”
那汉子这下听明白了,露出了点笑容,挠挠头,回道:“俺叫二柱子,俺娘俺哥都叫我傻柱子。呵呵,你问俺要多钱,这俺也不道啊,要不你看着给。”
噗嗤一声,马车里的晴雯先笑了。
雨村等人也觉莞尔,不待雨村回话,那汉子又道:“唉,听你口音,咋地你也是俺们那坎人,俺咋妹见过你呢?你也是被金狗抢了,逃到这嘎的?”
雨村听说,知道这应该是北方被金人破了家,逃难到此的辽东流民。便接着道:“俺不是你们那嘎人,只不过在你们那嘎有朋友。你看,从俺朋友那儿论,咱们也算半个老乡了,你让俺们过去呗?”
二柱子一听,把眼瞪上了,道:“俺哥说了,你们这些南人最狡猾,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果然不是俺老乡?啥也鳖说了,要想打这过,就得给俺钱。”
雨村一愣,这傻柱子还不好糊弄,想了一下,道:“二柱大兄弟,你要俺们钱,倒是可以,可你也得给亮个绝活不,逮让俺们心服口服不是?”
二柱子一听,认可地点了点头,道:“说得对。可是俺哥不让俺伤人,我就这一身力气,也妹有啥别的绝活啊。”
雨村一听“力气”,眼睛亮了,心道:“你要是比较枪棒,我不敢应,要是比力气,嘿嘿,说不得可试上一试。”便道:“二柱兄弟,你这力气很大?”
二柱把头一仰,道:“那是当然,俺们村里,俺力气最大。便是俺哥……虽然俺打不过他,他也没俺力气大。”
雨村道:“二柱兄弟,我的力气也大,要不俺俩比一比,你要赢了,俺给你银子。你要输了,就让俺们过去。怎么样?”
二柱子一听,还有这好事。当即把头点得拨浪鼓似的,忙道:“行,行。那哈,你输了可不能反悔。”
雨村笑道:“自不反悔。不过比试力气,有文比武比,你要比哪样?”
“啥叫文比武比?”二柱子问。
“这武比嘛,就是两人站定,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谁先倒地谁输。”雨村心道,如果武比,把暧流盘桓在胸腹处,任他打来一拳,也挺得过。又道:“这文比嘛,就是你我对面站定,手拉着手,使力拽,谁先动谁输。”
“唉,我怕我这大拳头,把你个细皮嫩肉的打坏喽。那俺哥又得说我,俺娘又得哭坏眼睛。还是文比吧。”
雨村心道,这傻柱子倒还不算坏了心肠。
两人便对面站了,伸手拉在一起。二柱怪力使出,但见雨村纹丝不动,心下奇怪:“像他这样的,俺这力气一出,十个八个也拽动了,咋地拽不动他呢?”遂又加大力气。
雨村一搭手,这二柱子力气果然大,便与他双臂力气一般,两人僵持片刻,雨村心道:“如若不用暖流游走手臂,恐怕赢不得他。”正要使出时,但见二柱子脚步松动,啪一下倒地。
李响、张育等人欢呼,晴雯娇喝:“公子赢了,公子赢了。”
二柱子臊得满脸红,强嘴硬:“不服,俺不服。俺三天没正经吃东西,正饿着哩,那还有劲使出来。俺不服。”
晴雯以指刮脸,连道不知羞。那二柱子红着脸,只是不服。
雨村见状,吩咐晴雯取出十个大饼,并一瓮水,拿与二柱子。
二柱子接过,看了雨村一眼,也不答话,放口大嚼。狼吞虎咽吃了五个,呐呐向雨村道:“那个,俺娘、俺哥还妹吃呢,俺这几个留给他们,行不?”
雨村一听,心下叹道:“二柱子还是个孝子啊。”便说出一番话来。
有道是,
马辞姑苏人往北,一路方知风光美。
青州山坳遇痴汉,哪个知他人还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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