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规模不小,一百多户,也的确有人。
但人已不多,陕西农民军高举起义大旗后,这边的村子被前前后后洗劫数次。
壮丁被掠走,妇女也被裹入军中,胆敢不从者,更是被杀了个干净,余下在这的,老的老小的小,寥寥二十多户。
此时,已经被率先进村之人,赶到村中的一个空旷的大坪中。
他们从黑水峪战场逃入,跑了一天一夜,还误入官军追剿队伍视听,当真是倒了大霉。
好在他们的领头者足够聪明,带着他们及时往反方向跑,也才一日有余,便撞了大运,见到这个村子。
为首一个半百老者,脸的泥污和血迹都尚且未擦干净,便一边念叨着“回头是岸”系列话语,一边站在打谷场前面,眯眼认真审视着人群中的女孩和老妪。
于他而言,老少美丑皆无关系,是个女人不就成了?反正横竖是半柱香功夫的玩乐。
这十多个蓬头垢面的妇人,硬生生让他看出了皇帝选妃的架势。
夫妇人看到看到他夹着大腿那般粗鄙无状的姿态,大抵也猜到了自己的下场,吓得连连躲闪,面无人色,几个才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哇哇大哭起来。
围在老人身边,看起来一副誓要为老大好事保驾护航的亲信,都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频频舔着干燥的唇口。
只要老大选好了对象,剩下的就可任由他们摆布,他们同样也在选。
很快,老头飘忽的眼神,落在了一个躲藏在一位臃肿老态婶子身后瑟瑟发抖的姑娘女孩。
他眼前一亮,提着裤子直勾勾地冲将出去,猛把那女孩一把扯出来,摔在地。
“当家饶命,饶命……”
天见犹怜,那女孩只有十岁出头,被摔在地,看着老者因为过度兴奋而扭曲的脸面,阳光的阴影之下,他似一个恶魔。
他似乎非常享受女孩的这种挣扎和恐惧。
“婶子救命!婶子救命!”
小女孩本就营养不良显得泛白的唇脸,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惨白,她那位婶子呢?就在一边,一是因为对方没有选中自己,而暗生庆幸,二则早已怕得浑身骇抖,喘气困难。
别说是她一个妇人,就连几个了年纪的老汉,也是敢怒不敢言,似对女孩的叫声充耳不闻。
“给我唤得大声些!”老者左右扇了女孩两巴掌,笑得越发狰狞。
女孩被打得七零八素,两边脸颊肿起,鲜血从嘴角渗了出来,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
村子外,杨太岁、杨开、韩彬三人策马在前,来到村口见到两条瘦骨嶙峋的土狗,身中了几刀,躺在地下,已经没有了气息。
杨开心中兀然生出一种不良的预感,天灾肆虐,苛政如虎的年代,战争对人的改变,尚且不及饥饿和欲望的一半。
在深藏的记忆中,他随意可以找到,农民军因为饥饿造成十室九空,惨绝人寰的画面。
早前他因为置身战争中,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这些问题,没想到这些躲避不过的事情,这么快就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杨太岁对此无动于衷,他也是困苦农民出身,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掳掠村子对他们而言,已经成为了稀疏平常的事情。
他简单布置,村口留下几个哨兵,大概将队伍划分成了三个部分,正好由当先的三个人带领,分作三路长驱直入。
与此同时,原本同样被安排在村口为哨的几个汉子,急匆匆朝着头领所在的位置跑去,气喘吁吁地惊叫:
“当家,快跑!贼兵跟来了!”
入他娘,那些贼兵放着大部队不去追,来追他们这些小喽啰?
事实,村口的哨探根本没有看清来者是谁,因为动静过大,加对官军的恐惧,下意识当做是官军,又因为无马,只能靠两条腿,急急忙忙就跑回来汇报了错误的消息。
正欲提枪阵的老者,匆匆忙提起裤子,一脚将地下衣衫不整的女孩踢飞丈许远,女孩痛哼一声,卷起的腰身,还在颤抖。
其他各自扯了一个妇人的亲信,在听闻“贼兵”二字后,瞬间忘记了早先的誓言,顾不再去守护自己老大,只顾转身就跑。
杨开恰恰正是走了这条路,他坐下有马,自然要被那几位哨探的脚程快得多,原本他背的伤就还未利索,光是策马,就会阵阵阴痛。
但当他跑近,一眼就看到地躺在地的衣衫不整的小女孩,邻边还有几个身首异处的老汉、小孩时。
早已经被他断然摒弃的仁慈,不知为何一下子回到了他的身,他感觉一股气血涌了心头,脑子顿时变得一片空白,眼中似乎只剩下远处拼命在逃的几个身影,他甚至不知道,何时拔出了长刀,只顾夹紧座下的马,奋力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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