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泽诚,泽被苍生,诚心正意。”虽然只接触了两次,但于谦由衷的欣赏小白,对其不吝赞美之词。
“好好好,你明天就带于泽诚来,我先见见。”朱高炽乐颠颠的往外走:“我这就进宫,这个法子,老爷子听了保准欢喜。”
“慢。”于谦急忙拦住了朱高炽,犹豫了下,委婉的说:“太子,是不是可以考虑……让太孙去?”于谦虽是守正君子,却不是迂腐之人,这个时候,太孙去说,比太子去说效果要好。
朱高炽也不是笨人,马上就想明白了,一拍手:“对对对,他去,就他去,那小子比我去更合适,你们两个,快去把太孙找来,我找他有急事,让他快点来,手头不管有什么事都放下,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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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法子是你想的?”朱瞻基听了于谦的汇报,同样眼前一亮。
于谦看着对面的朱瞻基,恍惚间眼前的太孙似乎变成了小白,不过朱瞻基跟于谦同龄,比小白看着要大几岁。
“于司谏……于谦……”
朱瞻基连着呼唤了两声,于谦才回过神,不好意思的抱歉:“殿下,臣失态了。”
“是他一个兄弟,叫……鱼什么来着?”朱高炽在一旁插话:“先不说这个了,谁说的不重要,重点是这个主意不错,你现在就进宫,跟老爷子说去,就说是咱们父子跟东宫的属官们一起商量出来的的主意。”
“这……”于谦刚要争辩。
朱高炽赶紧安抚:“我知道这是你朋友的主意,放心,不会埋没了他,他那边,我自有赏赐,不会让他白献计的。”
于谦想了想,眼前正是危急之时,为了太子,为了大局,暂时也只有这样了,至于于泽诚那边,也只有以后再说了。
反正看于泽诚的意思,似乎也不太在乎名利。
朱高炽又交代了几句,朱瞻基换了身常服,直奔宫中。
朱棣正在乾清宫与朝臣们议事,司礼监太监黄俨在一旁侍候。
一名小宦官进殿,在黄俨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黄俨摆了摆手,示意小宦官退下,他想上前跟皇帝说话,但户部尚书夏原吉正在奏事,朱棣听得十分认真,而且眼见皇帝眉头紧皱,心情似乎不大好,所以黄俨犹豫了下,没有上前禀告。
夏原吉完全没注意小宦官的进出,心无旁骛的说:“三个月前,按照兵部报来的账目,已拨付了八百万贯,这笔钱一出,国库当时便已捉襟见肘了,现在又要三百万,如果都给了,户部的家底就快空了,别说来年若遇灾荒,朝廷难以及时救济,恐怕就是陛下既定的北征,若是打的时间长了,临时采购军粮的钱都难以腾挪。”
朱棣咬牙看着夏原吉,暗骂这个老货实在是可恶,又来跟朕打擂台,每次让他拨钱,不是腾挪不开就是推三阻四,就没有痛快时候,朱棣拍着面前的奏本,朱棣强压怒火,勉强耐着性子说:“兵部的条陈上不是写的很清楚了吗?之前那八百万是给禁军换装备的,几个大营的装备都要更换一批,武库司库存的好多装备都是多年前的,那能上战场吗?”
“跟蒙古人拼命,没有趁手的家伙能行?这个三百万,是神机营要添置些火器,尤其是大炮再铸几门,你不带兵你不懂,到了战场上,关键时刻,大炮能顶大用场。”
夏原吉根本就不抬头,躬身跟皇帝说话,肢体动作上十分恭敬,但说话丝毫不肯松口:“臣不是说火器不该添置,臣是说这个钱国库腾挪不开,眼见扬州段漕河绝溃了,重修漕河,又要有一大笔出项……”
朱棣知道,算细账自己永远算不过这老货,对于说服夏原吉,他已经放弃了,索性直接耍起了无赖,跟市井泼皮一样开始拍桌子叫号:“你就说给不给吧?”
“你给不给?”
“说,给不给。”
朱棣连连质问,一声紧似一声。
夏原吉则抱定了一条,不管你皇帝如何疾风骤雨,我自岿然不动,仍旧不疾不徐的说:“这钱不是臣一人的,是国库的,是朝廷的,臣省下的每一文,都进不了自家腰包,臣领着朝廷俸禄,为君分忧,为朝廷着想……”
“得得得,说这么多,你还是不给呀。”朱棣气的脸发白:“朕说的不是你进不进自己腰包,朕说的是你给不给!”
夏原吉仍旧不看朱棣一眼,语气也仍旧不卑不亢:“陛下坚持要给,臣不敢不领旨,但臣身为户部尚书,职责所系,不能为了一味迎合上意就随意拨款,朝廷每年出项甚多,有些话,臣还是要说,国库现在……”
“行了,行了,行了,好……你恪尽职守,你职责所系……”朱棣早被夏原吉折磨的不耐烦了,一指殿门口:“你不是说修漕河也要用钱吗?你不是算不过来账吗?你现在就去跟太子商量,把工部尚书吴中,还有兵部尚书方宾也叫上,你们几个好好研究,跟太子一起研究,反正朕不管你们怎么腾挪,这个钱必须给朕腾挪出来,而且不光钱要拨出来,修漕河的事还不能耽搁,这个事越快越好,朕还有很多事要办,没功夫跟你……跟你……你走吧。”
却说朱瞻基站在殿外候着,本来小宦官出了殿,朱瞻基询问自己是否可以进去了,小宦官只陪着小心回说:“请殿下稍候,奴婢已经禀了黄太监。”便再没后话。
等了半天,朱瞻基都有些不耐烦了,这时殿门打开,夏原吉阴着脸迈步出来。
由于在殿门口,不便于行礼,夏原吉对朱瞻基深深一躬算是行礼,朱瞻基赶紧回了一躬,起身还对夏原吉一笑,夏原吉却只是敷衍的一笑,转身离开了。
夏原吉敷衍一笑,朱瞻基并不介意,看情形,这位老臣跟皇帝议事结果,又是不欢而散了。
朱瞻基见了夏原吉的背影,不由得一阵感慨,夏原吉打理户部十多年,政绩斐然,十分受皇帝赏识,而且夏原吉从不掩饰其是太子太孙的坚定支持者,在皇帝面前经常夸赞太子仁德、太孙聪慧,所以朱瞻基心中对夏原吉一向敬重。
正思量着,殿内传出朱棣的喊声:“叫那小子进来吧。”
司礼监太监黄俨亲自迎了出来,满脸笑意的说:“太孙,陛下有请。”
朱瞻基进了殿,朱棣气尤未消,气鼓鼓的大骂:“这个老东西,改天看我罢了他的官,让他也回家抱孩子去。”
朱瞻基知道朱棣说的是气话,但仍忍不住为夏原吉说了句好话:“嗯,这夏原吉是很有初唐贞观朝魏征的风骨。”
朱棣没听出朱瞻基的画外音,冷哼一声:“哼,魏征?他跟朕打擂台的本事倒是跟魏征……”
朱棣突然品过味来了:“哎呀,你小子说他是魏征,那朕就是唐太宗了?朕的永乐朝也是永乐之治?行啊,你小子,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见长啊。”
朱棣忍不住笑了,笑的很开心。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千古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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