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煜还未反应过来,身旁的张青便“嗖”一下,提着刀跃下台去。
阵眼不能无人主持,阵脚也万不能在此将成之际功亏一篑。
赵煜别无选择,只得将那符纸塞进怀中后提剑于手跳下云台。
立时间,法阵边缘的地底便有细微的崩裂声传来,树根串联着的地皮也仿佛被一道巨大的无形铁犁拔地刨开。
同在此时。
在法阵周围的山林中。
好像有人打开了一口连接幽冥的古井,毫无预兆,藤蔓间,枝丫中,所有能容纳雾气的间隙就窜起了一层绿色薄雾。
密密麻麻的婆娑声裹挟在薄雾里,似有万千节足贴地疾走。
如若把月光比作一面平湖,方才的天空是澄澈幽静,那此刻便是浊浪排空汹涌而来。
这散发出腥臭的“浪头”便越来越浓郁,越来越低沉,好似下一刻那无孔不入的薄雾便要将整个陇山山腰笼罩进去。
而在云台之上,阵眼中央。
一圈圈按照奇门方外排列的幡幢旗帜已经被刮的猎猎作响,雾气在在翻涌中攒起一道无垠蜃楼山。
两只红灯笼似的巨眼在妖雾中若隐若现,汹汹然压向云台上那道持玉圭而立的渺小身影。
节肢摩挲的声音不时漩起。
朦胧中,只见得一条庞然大物露出暗红色的环节与泛着冷光的甲片。
普通人又何曾见过这种只存在于话本唱词里的妖祟。
云台周遭,方才还排列有序的兵丁们早就乱成了一片,惊叫,咒骂,求神,哭喝声齐齐涌进耳帘。
仅仅只一个照面,这道耗费了赵煜等人无数银钱与心神的大阵就已有崩溃之势。
就在众人惶惶难安之时,一连串清亮的鸡鸣声猛的接踵而起响彻山腰。
伴着那或啾啾,或咕咕的啼叫,一片鸡毛纷飞中突然混进几声稚嫩的童音。
“赵哥儿,赵哥儿。”
“我们买鸡回来了…”
“全是从临县乡下找的,超过六年的老公鸡!”
一百丈听着很远,其实换算一下也就三百来米,赵煜此刻已经跟着张青跑到了妖雾边缘,他循着声音转头一瞧。
只见昨日同他在茶棚嬉闹的那群小乞子连成一排,各自赶了十来只羽似锦缎朝霞,冠如腾腾怒火的大公鸡,气势汹汹一头扎进了法阵之中。
蜈蚣这种节肢科物种与鸡类本就是天性相克,民间又有句俗语叫做“鸡不过六狗不过八”,雄鸡过了六载不一定会成精,但大概率会变得极为好勇斗狠。
这百十来只雄鸡见了潜藏于妖雾中的蜈蚣精非但不怕,反倒一个个两眼冒光,接连雄赳赳飞进了毒瘴去寻它真身。
若放在平时,蜈蚣精有阴身意识操控下对这些凡禽之属自然不屑一顾,随便使些手段便能叫它们立毙于地。
可此时,百目妖道已然被赵煜用神符困在了山顶等死。
失了神智后循着天性本能使然,妖雾中的蜈蚣精竟对这些公鸡起了畏惧之心。
就连它准备冲击法阵边缘的动作都为之一停,甲片摩挲间露出密密麻麻的步足,最后竟是又潜身缩回了雾气之中。
伴着蜈蚣精与鸡群搏斗时闹出的动静,山中响起一声声牤牛似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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