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老道猛一个激灵,呆呆望向张青手指的地方。
接着,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便蹒跚爬上了云台。
“赵煜小友!”
随着张青这声呼唤,还在发呆的临安道人方才如梦初醒,忙攀着梯子爬上云台,扬起旗杆上那面被缚着的幡子后连声大喊。
“起阵,快起阵!”
习惯释然,藏匿在云台下方的那一镇兵丁向来只认战旗。
伴着那面幡子迎风张起,月光下,山林中,那些华光所能照进的角落里面很快响起一阵私语。
这窃窃声很快变纵涨为漫天喧嚣,最终汇聚成几百号人异口同声的一句:
“起阵了,各司其位,各莅其职。”
……
片刻之后。
头戴莲花道冠,身披黄紫法衣,脚踩七星罡步。
换了一身行头的临安老道简直判若二人,哪还有半点平日里风吹身子狗难追的寒酸模样。
再说赵煜放完信号后刚踉跄跑上山路,就见半山腰的阑珊夜色中,一条条火把排列有序,霎时间沿着山林蜿蜒亮起。
却是百十余号兵丁头带了锦鸡羽冠,身披彩色羽衣,有些高举绘着雄鸡报晓图案的幢幡旗帜,有些则举火执戟严阵以待。
登高细瞧片刻,赵煜好一阵讶然。
这临安老道口中所谓“龙困浅滩”的法阵,怎么越瞧越越像个头重脚轻的大公鸡?
再看临安老道,他此刻已然备好了数面写着符咒的令旗,高举于手迎风呼喝。
“雷以动之,疾。”
“风以散之,疾。”
“艮以止之,疾。”
一道道令旗化作符光掠向山林,那只用兵丁排列组成的“雄鸡”便跟着令旗指引循位而动。
或是持旗的兵丁以脚缚,或是操戟的以口啄,不停变换着方刺位向地面。
赵煜不由神色一肃。
云台之上,临安老道左手已然换上了雷杖,右手掐了个剑诀,脚踏罡步喃喃而行。
“坎宫捕捉邪魔精,兑宫锋芒八卦封,赦向艮宫封鬼路,中请诸將护坛宗……”
随着他的诵咏,云台周遭香炉中那足有一人高的法香如同引线着了般飞速燃烧。
堪堪几息,那处不大的云台已经笼罩在了烟气升腾之中。
某一刻,赵煜竟好似看到那缭绕,翻涌着的烟气幻化成了一只昂首阔步的公鸡徐徐飞入了大阵之中。
接着。
临安老道又取出一道告祭后土山林的表文,以朱砂做墨,在扉页飞速写下‘弟子陆景升谨奏’的字样后投入化纸盆中。
而后手持玉圭,朝天穹遥遥叩首,朗声道:
“弟子叩请星官,为卯日大阵行持掠阵!”
话音犹未落下,那落进化纸盆中将将燃起的表文突然“轰”的一声,骤燃而起,化做袅袅飞灰被山风带上天穹。
少顷。
幽幽夜空之中突然响彻一声啼鸣。
常言道风起于青萍之末,可这会儿不知从哪吹来一阵疾风,直刮的天地变色,幡幢招展。
再看那原本笼罩着几分乌云的天穹,好似平湖被投入了巨石,圆形的波纹绕着月晕极速荡开,俄而间便将夜空扫了个月华幽幽碧澄万里。
云台下方,各个阵脚中的兵丁见了此番异响,皆是连声惊乎。
就连赵煜都看一阵咋舌,暗道:
“好家伙,这法阵的威力另做他说,光闹出这动静都快赶上小本子最喜欢的小男孩了。”
待回过神来,赵煜看向台下严阵以待的兵丁,又看了看身持刀肃目而立的张青,最后再看了眼貌似无所事事的自己。
他一来没有张青那副拼命三郎的玩刀功夫,二来对陆景升摆出这法阵如何运作一窍不通,贸然凑上去帮忙反倒是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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