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我在吃大豌豆。”
“我也想吃,嘎婆给我分点。”
“不给你分,不给你分!”,嘎婆的回答带着不由商量的决绝。
一时间窗外的寒风好像钻进了毛孔,钻进了骨髓,冷的大妹心头泛起种莫名的惶恐来。
“分点嘛,分点嘛嘎婆,肚子饿,我也想吃。”
“给给给,分给你”,嘎婆许是被她吵的烦了,甩手将一截东西扔了过来。
大妹伸手一摸,那干柴棍子似的物件上还带着黏糊糊的涎液。
豌豆没敢放进嘴里,炕上的潮意却勾起了小腹里的憋胀。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妹终是再忍不住,起身带着哭腔喊了起来。
“小妹,小妹?”
“小妹睡着了,你叫她干啥?”,嘎婆幽幽的质问声在夜色里响起。
大妹扭捏着身子靠在墙上,“我,我尿憋,我要去茅房解手。”
“茅房有鬼,去不得”,嘎婆的拒绝声中带着恐吓。
“那我去灶屋解手。”
“灶屋有灶王爷嘞,可解不得。”
“那我去堂屋解。”
“堂屋有勾魂的无常鬼。”
“那我去楼上解。”
好嘛,反正去了楼上还要下来,嘎婆这次没有拒绝。
“去吧去吧,解完了快些回来。”
大妹慢慢掩住阁楼上那扇咯吱做响的破门,仿佛连屋外呼呼的风声,嘎婆吃豌豆的脆响声给一并挡到了屋外。
油灯被点燃后亮起豆粒大小的火光,慢慢将藏在阁楼里的黑暗和惊恐一并驱散。
大妹打了个寒颤,在火光前慢慢摊开手掌。
想象中的豌豆没有出现,只有一截血肉模糊,翻着骨茬的指节静静躺在掌心。
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滑落,大妹捂着嘴缩在墙角,她终于知道了。
“小妹没有尿床,小妹被嘎婆吃了。”
………
祁嘴村闯进两道风尘仆仆的身影。
打前那个还正常些,肩膀宽阔,身材高大,结实得像一堵墙似的。
跟在后面那个明明身上套着件不大合身的道袍,白白净净的皮面上却是个短毛脑袋。
这一胖一瘦,自然是赶来祁嘴村排查妖毒的赵煜和海清两个。
可这村子貌似对他们并不欢迎,赶路时狂风呼啸吃了一嘴土不说,刚进村一群百姓就面露凶光围了过来。
乌泱泱的人影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几个半大的光屁股小孩。
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手中都提着锄头镰刀之类的农具。
赵煜刚要上前解释一番,几个小屁孩不由分说就将手中的土块砸了过来。
这一下像是吹响了冲锋的号角,村民一下子围出个圈将两人堵在中间,紧跟其后的则是漫天的咒骂声。
“臭牛鼻子。”
“天杀的贼道。”
“不老老实实躲在山里苟且,跑出来祸害我们这些庄稼人。”
“我倒要看看你们今天还想带走谁!”
海青见状忙将官府开具的路引举过头顶,大声解释起来。
“乡党们,这次不是来抓人的,我们就来看看还有没有染上药毒的。”
怎料他不解释还好,这话一出却像是桶了马蜂窝。
村民们纷纷操起手中农具,瞬间骂着什么入娘贼,其母之也各种难听的脏话,朝两人涌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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