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东雨燕楼。
唐白到二楼找了个座。
旁边一张大点的桌子,围坐着五六个书生,十四五岁的样子,衣着整洁华丽,应该都是本地官吏富商之家的公子哥。只听一个说道:“等下马东原那小子来了,咱们要轮流劝他喝酒,谁先让他喝进酒,今天这酒菜钱就不用谁出了。要是大伙今天能让他喝进去三杯,这顿酒就算我请的。”旁边一个矮一点的说道:“一会咱们要相互照应着,别让他给逃走了。”又一个道:“对对,这次可不能再让他逃了,一定要让他与我们“同流合污”。看他那一副苦瓜脸,跟别人都欠他多少钱似得。我们喝点酒听听戏就说我们堕落,不像读书人的样子,读书人难道就要都跟和尚道士一样不沾荤腥吗。”他说“同流合污”的时候故意加重语气,一字一顿,后面的又是一阵愤愤不平的语气。
又一个也说道:“就是,若是都像他那样读书,不如都去读佛经做和尚。”刚才第一个说话的又道:“所以今天,咱们一定要让他,和尚破了戒,覆水难收啊。”说着几个人一阵大笑。然后又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事情,发泄着不平。
这时候又走上来一个人,这人二三十岁年纪,背着一个三尺来长的包袱,里面四四方方的,像是装着一个长木匣子。几人见又上来人,停住议论,盯着来人看了一会。
有一个就说道:“你们猜这人包袱里装的是不是书籍?看他这身打扮,很像是个乡村的秀才。”他把乡村两个字故意咬了一下。另一个人道:“我看不像书籍,像是背着一个琴盒。”又一个道:“琴怎么会这么短,有可能是装着画卷的匣子。”那人并不理会,找了个座坐下。
有人道:“不如我们打个赌,猜猜他这包裹的到底装的是什么,输赢五两银子可好?”又个道:“好主意,好主意。来来来,我做庄,咱就在桌上画三个圈,这个是书籍,这个是琴,这个是画卷,你们各拿五两银子压注,输赢不哭。”他说着话,已经用手沾着水在桌上画好三个圈。
几人也不耽搁,纷纷拿出银子放进三个圈里,每个圈里都有十两或五两。
那坐庄的便朝那背包袱的客人拱手道:“这位大哥,可否解开包袱,给我们瞧瞧里面装的到底是何宝贝。”那人自始至终听得他们几个说话,自然知道他们意思,笑着说道:“给你们看看当然可以,只不过我是一个买卖人,没有好处不开张。”那人说道:“这个好说,你把包袱打开给我们看看,今天你的酒菜钱我们出了。”另外几个人也点头应对,心想他一个人的酒菜能吃几个钱。
那人道:“酒菜钱倒是不用你们付,你们只需拿出三十两银子来,就打开给你们看。”边说边伸出三个手指给他们看。他们六人打赌总共才有三十两,他开口要三十两的费用,分明是不想给他们看。
那几人一听,一个说道:“吆,看你这人斯斯文文的,还以为是个知书达礼秀才,原来是头狮子啊!三十两都给你,我们还打赌做什么。”
那人道:“知书达礼那是读书人的事,我一个买卖人可不知什么书。只认识钱财,看不看就由你们罢。”
又一人道:“扫兴扫兴,你以为是什么宝贝儿,看一眼就要三十两,有这三十两不如请个戏班演一台戏,哥几个还能乐和半天。”
那人道:“我这箱子里虽然不是什么宝贝,看一看也不值三十两,但几位公子的兴致可不只值三十两,若为区区三十两,便乘兴而来,扫兴而归,几位公子岂不失了富家公子哥的身份?”
其中一个高个道:“你这穷酸人,想趁火打劫不是,不给看就不给看,还数落起我们来。扫兴的事我们遇到的多了,一会两杯烧酒下去,谁还记得什么扫兴不扫兴。”
又一个道:“就是就是,不看也罢,我们还是正事要紧。”
那人又道:“我看几位公子这个年龄,这种衣着打扮,应该算是这扬州城里屈指可数的富庶公子,但若论体面豪爽,却都不如另外一位公子。那位公子跟你们年龄也差不多,估计你们也都认识。”他说到这里便停下来不再说话。刚才他听到几人说话,知道这几人今天来这摆酒,是要羞辱一下一个不入他们之流的公子。便要拿这人来激一激几人。
几人一听,果然上当。一人忙说道:“你说的这位公子是谁?”
那人道:“叫什么名字我记得不大清楚了,只记得别人都称他马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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