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时安按下心中的思绪,见嘉靖皇帝心情不错,不由从袖中将俺答求贡的书帛与宣大总督翁万达等人的建议书拿出,递给黄锦道:
“陛下,此乃臣离开大同时,宣大总督翁万达让臣转呈陛下的。”
嘉靖皇帝接过书帛扫视几眼,脸上笑意顿时消散,随即又看了一遍翁万达建议朝廷答应俺答求贡的奏本,不由皱眉怒道“荒唐......”
“如今鞑靼因为白灾势弱,我朝新胜,翁万达正该整兵严备,相机出塞剿杀才是,焉能言款,答应俺答的求贡。”
朱时安闻言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虽然他在回京前便所有预料,可如今见嘉靖皇帝闭关绝贡之心甚坚,一时也是无奈。
“陛下,臣在边镇三年,深知我朝边军积弊之深比之京营不遑多让,此次敌弱我强,的确是趁机内修战备的良机,翁总督所言不无道理的。”
朱时安咬牙上前诚恳言道。
嘉靖皇帝闻言怒道“看来是朕说错了,你的长进也是有限,终究还是年轻呀!”
“朕乃天子,俺答求贡,皆朕一言而决,区区蛮夷之辈焉敢口出狂言,欲胁迫于朕。”
朱时安闻言彻底死心,这便是症结之所在了。
嘉靖皇帝出于对鞑靼偏执的歧视与不信任,对于俺答求贡之心,置之不理,俺答见求贡不成便转而胁贡。
可嘉靖皇帝的刚愎自用与乾纲独断是深刻骨子里的。
想当年嘉靖皇帝以外藩入继大统,便因为争论“谁是他爹”这事,让大礼议持续了数年之久。
他是根本不接受威胁的。
除非俺答能够威胁到他屁股下的龙椅,这也是为何庚戍之变,俺答兵临城下,嘉靖皇帝不得不暂时屈服,同意开了马市。
而避免庚戍之变的发生是如今朱时安心念的首要之事了。
“罢了!所幸如今鞑靼还得应付白灾,而我也知道明年俺答会从何处攻入明朝,终究还有时间做准备的。”
朱时安心中暗道,便没有再继续谏言了。
一旁的陆炳见气氛不对,不由出言道“朱时安之前终究远在边镇,不能及时体会陛下的圣心,如今任职京营,想来不会再糊涂的。”
朱时安闻言也是赶紧说道“臣一时糊涂,愿陛下体谅臣年少,日后多加教诲。”
嘉靖皇帝见朱时安服软认错,脸色这才舒缓开来,转移话题道:
“太子不日便要出阁读书了,朕希望他日后是个文武双全的,你与太子年岁相近,日后便做他的武艺师傅吧!”
朱时安闻言心中一动,如今的太子应该是嘉靖皇帝的次子,史上被追封谥号庄敬太子的朱载壡。
据朱时安所知,朱载壡恰是今年薨逝的。
朱时安收敛心中的思绪,赶忙应承道“谢陛下厚爱,臣定当好好教授太子。”
嘉靖皇帝闻言满意颔首,随即看向一旁的陆炳道“也让你家的陆绎入东宫,一如当年在兴王府时你护持朕的左右。”
能让自己的儿子与储君交好,陆炳自然喜不自胜,赶紧俯身应是。
嘉靖皇帝见事情已了,便摆手道“朕要开始修炼了,你们无事便退下吧!”
朱时安与陆炳自然不敢打扰嘉靖皇帝求仙问道,忙不迭的退出了仁寿宫。
.......
离开了仁寿宫,两人携手向西苑外走去。
朱时安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眼前的锦衣都督陆炳。
话说陆炳今年不到四十,端得是身材高大,作为嘉靖皇帝的奶兄弟,本可以躺平,由恩荫入仕。
可人家年轻时偏偏还是个有志气的有为青年,嘉靖十一年得中武进士,进入锦衣卫,到了嘉靖二十四年,开始掌锦衣卫事,成了闻名天下的锦衣都督。
“此次你回京报捷倒是正逢其时,你大哥病了有些时日了,出了宫,你便赶紧回府吧!”
陆炳对一旁的朱时安说道。
朱时安闻言,收敛思绪,这才记起,他大哥朱时泰乃是眼前陆炳的女婿,见陆炳一脸忧愁,他也不好多问,便赶紧拱手一礼,加快脚步,径直离开西苑向成国公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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