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没有直接去那座山峰,而是猫在“老混球”的屋子旁,看他究竟在干什么。尤其是他说的“生意”。
让陆明气不打一处来:到底是脑子多不好使的家伙,才会有求于这种脾气只能用渣来形容的半大老头子;正常人估计看到他都会退避三舍,像他这种货色还能有什么生意?
陆明贴着窗边探出半个脑袋,刚好可以看到何雨柱的背影——他正在和一个冻原熊说着什么。不过冻原熊的样子相当低声下气,时不时还点头哈腰。
何雨柱倒是挥舞着手臂,口里念念有词,一副相当自高自傲的模样。不一会儿,冻原熊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还有一个酒坛。
上面都编着红丝绸,看上去相当气阔。
何雨柱一看到这两样东西就咧开了嘴,完全忘记刚才还是那种盛气凌人的态度,反倒还扶起冻原熊,似乎在说不要客气。
这一幕简直就像天方夜谭,不合逻辑的现实连贯到让陆明咋舌——这个叫何雨柱的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别人像孙子一样求他?
除了酒坛,陆明虽然不知道那盒子里面装着是什么,何雨柱见到它们就两眼放光的模样让陆明感觉阵阵作呕。他努力想听清两人的谈话内容。
可是耳旁的风声让他一直听不清楚,只听清了一个出现了好几次的词语:【加瓦西纳】,最后以及何雨柱像黑色的粘球一样昏暗的几个字:三天后就一起上山!
爬山?难道冻原熊就为了这个求他?
陆明觉得这个想法可笑至极,为什么爬个山都还要让别人帮?他想反驳掉这个猜想,可是目前根本没有其它的理由来推翻它。
其它的问题也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加瓦西纳】这个名字以前好像在哪里听说过,那是什么……
还有他说的上山,难道?陆明下意识看了一眼远处,那座高高的山峰不知何时被滚滚云层完全掩盖住了,天空满是阴沉的灰。
登上那座山,真的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他无论如何也不觉得天底下会有这么好的事情。风渐消,雪花一朵一朵轻盈地飘落,落在陆明的身上,很快就和他身体的颜色融合在了一起。
“呼哈哈哈,终于能有机会圆我的登顶梦喽!”
豪放而不加修饰的嗓音,想必是来自于屋内那只冻原熊的了。陆明忽然察觉到风声的平息,自己因此可以听清屋内的谈话。
“那是自然!山顶可不是谁都能去的!有我在,你就打一百个包票了!”
那个陆明听起来像黑板在地上摩擦一样的声音,加上这自大的语气,立刻引起他强烈的抵触。
但接下来的话让陆明气到胸口阵阵发闷:“之前我还告诉过一个愣头小子,然他去山顶向女神寻求宽恕,不过看他那样子,没有我带路,十有八九要遭女神的天谴喽!真是个早死的类型。”
“那是谁啊,没有您老前辈带路,去那里不就是找死吗?哪个这么蠢?”
陆明只是觉得血流全都往肺部涌去,一团巨大的血块堵在喉咙,口里满是血的味道,逼得他喘不过气。这个老混·球!你以为你是谁?!
那个冻原熊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就是登个山顶?我偏就要一个人上去,没有你个老混·蛋又能怎么样?
第二天天还没亮,陆明早早来到山脚。仰头望去,最先进入眼帘的是一条明亮的星星组成的光带,从天的一段延伸向另一端。
中间有一块不规则的阴影,陆明知道那是山的轮廓,遮挡住了星带的光芒。
眼前的不过是最高峰前面绵亘的小山而已,中间有无数道这样的障碍,相比起最高峰,这些只能算是开胃菜级别的小山包罢了。
但是在见到最高峰的真容之前,自己每翻过一座山,海拔都会抬高一点,他也就离自己的目标更进了一步。
他暗暗给自己打气:能看见星星就说明今天天气相当不错,天空没有云,短时间内不可能有大风,加快行进的话,今天肯定就能登顶!
没有多想,他披着稀疏的小雪上路了。
前方,是一片白色的海洋,他像是一叶小舟,在寒风猎猎的世界里摇摇欲坠。
进山的道路不仅蜿蜒曲折,地形的起伏更是没有定数。他的脚步逐渐向前,眼前的那座高山的真容也愈加清晰。
相应的,他也感觉到了环境的变化:铺天盖地的雪没有征兆地席卷而来,明明是白天却如极夜般昏暗,像是世界末日降临。
一脚踏进了没过脚踝的雪里,陆明这才发觉,积雪的深度在逐渐增加,久违的冰冷感刺激着全身的神经。他咬咬牙,顶着风雪继续前进。
可是他忽然觉得呼吸变得迟缓起来。
高原反应……居然这么快就来了吗?
他的身子因为寒冷微微一颤,他晃晃脑袋,一来甩掉头上快要成霜的雪花,二来也让自己保持清醒——有高原反应,就说明海拔已经相当高了,接下来的道路必须要走得更加小心才行。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峡谷,深渊的黑色瘟疫似的一直蔓延到半山腰,好像在努力和晦暗的天融为一体。在这种地方,只要稍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感觉越来越冷了。也许是倒吸了口凉气的缘故,肺里呜呜地回响着风声。
雪越来越大,最后成了无数条白色的掠影,让陆明更难看清眼前的景象。风如刀,呼啸着劈在陆明的脸上,陆明感到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但很快就没有知觉了。
似乎就要留出血来。
可是就算流血了也马上会被冻住的吧。
脸上已经麻木了,甚至感觉不到疼痛,身上的其他地方也是如此,好像自己已经成了一块零件拼起来的组装体,没有哪一块属于自己,全都随时会脱落似的。
还有多久……
陆明想看一眼自己离那座山峰的距离,可是刚一抬头,一大团雪就劈头打了过来,差点把陆明掀翻在地,好在陆明即使四足抓死了地面,才免于倒在雪堆里。
这雪的平均深度已经没过了膝盖和肘部,每走一步就会深陷下去一次,然后还要费力地拔出来,再陷下去。
刚才仅仅是抓牢地面就耗费了不少力气,因为爪尖的仍然是雪花冰冷的触感,掌心随时都会打滑……他很想倒在地上,可是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停地运动着,像是一个上好发条的机械玩偶。
我……我真的,能得到女神的谅解吗?
他想着,觉得这也许不过是一个无稽之谈——世界上哪有什么女神,又哪有登一座山就能得到宽恕的好事?他忽然觉得力气在流失。
名为死亡的感觉潮水般袭来。可是他竟然不觉得害怕。相反,在那一刹那,自我了断的念头又重回脑海,他并不想抗拒这种想法。
如果我就这样消失了,有谁会为我悲伤吗?
如果我就这样死去了,我会为谁而哭泣吗?
答案都是否定的。
求生的本能被压抑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四个字:就此放弃。
耳畔忽然听到了异常的闷响。陆明刚想循着声音的来源查看究竟,忽然察觉到眼前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移动。
定睛一看,面前十米开外的雪,竟然有了生命一样,像一条河一样缓缓流着。
随着异响越来越明显,雪的流动速度越来越快,而且高度也在逐渐上涨,像极了一场酝酿着的海啸。
他朝着声音来源的侧面望去,无奈地笑了: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山的半山腰,一侧是山,一侧是绝壁,山上的雪块在逐渐坍塌。
上面堆积的雪像积木一样坍塌,推动着积雪前进,流到绝壁之下万丈的深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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