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朱允熥下了车在孝陵卫的指挥之下,沿着上山的主干道一步步走上去。
地基已经夯实了,只差铺石板了。
这样的路虽说是不是那么好走,但已经能供人行走了。
朱允熥一直走上了山,确定没被冲毁的路同样安全,这才下山返回老朱的身边。
看见朱允熥闷着头不说话,老朱干脆把头扭到一边,理都不理朱允熥了。
而此时的朱允熥则已经抬手招呼来了肩舆,并且上前拉开了车门,道:“皇爷爷,孙儿探过了,那路虽还没有铺上石板,但地基都垫平了,肩舆可以上去的。”
听到此,老朱这才转怒为笑。
老朱从汽车上钻出来坐上了肩舆,而与此同时,朱允熥也招呼了孝陵卫指挥使安排人来抬肩舆。
他不是怕担责任吗?
那就偏偏让他来担这个责任。
在朱允熥的命令下,孝陵卫指挥使只能挑了些军卒,给老朱抬起了肩舆。
魏良仁年纪比老朱还大些,老朱本已经免于魏良仁陪同了,但魏良仁仍然坚持跟着,和朱允熥一左一右拾阶而上往孝陵攀爬而去。
孝陵的规模在明朝历代陵寝中并不算最大的,但作为作为开国皇帝的皇帝陵寝,且还是刘伯温负责堪舆而成。
其重要性以及价值,无论是放于当下还是后世同样都举足轻重。
朱允熥正想着这些时,突然眼睛下意识一瞥,魏良仁一侧一军卒脚上一个打滑,膝盖猛然弯曲下肩舆已经出现了偏移。
抬肩舆的几人分别平衡了重量,一旦有一人托手,那肩舆必然会出现倾斜,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摔了老朱。
朱允熥眼疾手快,迅速奔到军卒的那一侧,把他手中的舆杆放到了自己肩上。
由于是猛然加过来的,较之正常的重量不知重了多少,尽管肩膀被硌的生疼,但朱允熥还是牢牢的抓住了。
被朱允熥推开的失误的那军卒在这种情况下早就战战兢兢的难以自持了,旁边的魏良仁以及身后跟着孝陵卫指挥使也早就跑了过来。
坐在肩舆上的老朱,也担忧地问道:“咋样了?”
朱允熥也没扭头,重新紧了紧肩上的舆杆,回道:“没事,皇爷爷。”
“继续走吧!”
虽说究其主要原因是路的问题,但最终与那军卒经验不足还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早知道会如此,他就不该为了让孝陵卫指挥使担责,让他派人来抬肩舆了。
老朱要因此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万死莫辞其究了。
最后,还是朱允熥扛着肩舆,和孝陵卫剩下军卒把老朱抬上了孝陵。
上了孝陵,朱允熥给马皇后上了香叩了头,便把空间留给了老朱。
老朱非要坚持来孝陵,不过就是为了和马皇后说说话,也就只有在马皇后跟前,老朱才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朱棡壮年薨逝,老朱白发人送黑发人,别人说得再多,都不如和马皇后坐坐说说话。
哪怕马皇后不能给予任何回应,这依然能让老朱郁闷的内心得到舒展。
朱允熥把空间留给老朱和马皇后退出来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孝陵卫指挥使便带着那造成失误的军卒过来了。
那军卒跪在朱允熥跟前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他抬的可是老朱,这也就是没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尚且还能到朱允熥面前认错。
要是真把老朱从肩舆上掉下来,他哪还有再见朱允熥认错的机会,连同九族怕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朱允熥端坐在椅子上,道:“抬皇爷爷上来是不是你们孝陵卫的职责,你们纵使是不愿做也不应出此下策吧,皇爷爷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们这样的折腾了。”
孝陵卫不愿担责从一开始就表现的非常明显,在听朱允熥这么说后,孝陵卫指挥使当即叩拜在地开始认错。
“卑下绝无此心。”
孝陵卫指挥使行伍出身,平日连和同僚打交道的机会都很少,本就笨嘴笨舌的口舌不甚利索,在这种情况下更是语无伦次的。
马皇后洪武十五年病逝之后,孝陵卫就已经驻扎也此了,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的,要是因为这事儿整体获罪,会寒了后来的接任者,最终影响的还是马皇后,以及将来老朱的安宁。
在孝陵卫指挥使磕头认错中,道:“孝陵卫之责可以不追究,但险些摔了皇爷爷肩舆的却不能不罚,调拨边疆磨炼几年再说吧。”
相较于孝陵卫这种算是养老的地方,边疆那可就惨太多了。
除了环境恶劣之外,还有可能随时和外敌交战。
刀剑无眼,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活着回来。
不过相较于死亡,去了边疆还有一线希望。
朱允熥已说了出去历练上几年,对于几年并没有强硬的规定。
等过上一年半载,朱允熥彻底忘记了这个事情的时候,这军卒随时都能调回来的。
“还不快谢谢殿下。”
孝陵卫指挥使拉着手下军卒,连连磕头给朱允熥道谢。
“谢殿下。”
“谢殿下。”
旁边孝陵卫指挥使在军卒道谢后,主动道:“卑下立马带人重新夯实地基,以便保证太上皇在下山的时候万无一失。”
在孝陵卫指挥使走了后,魏良仁这才走到了朱允熥跟前。
“殿下肩膀无碍吧?”
听到魏良仁提起,朱允熥这才感受到了肩膀处有阵阵疼痛传来,试着活动了一下,瞬间感觉更疼了。
朱允熥龇牙咧嘴的痛呼,魏良仁帮忙解开衣襟,肩膀处只有处被压的发红的印记,要只有这一处应不至于如此。
“大概有些拉伤。”
肩舆即将落地,他猛往肩膀上抬那一下,他就感觉肩膀上有阵阵疼痛传来了,估计就是那个时候被拉伤的。
后来便忙着抬肩舆,也就忘记了这些。
“奴婢叫卢院正来。”
片刻后,卢志明过来。
朱允熥褪去了上衣,卢志明抓着朱允熥胳膊慢慢活动,按朱允熥的疼痛的地方寻找伤的地方到底在哪。
带着卢志明本来是不为了让老朱以备不时之需的,没想到最后却用到了朱允熥的身上。
良久,卢志明终于找到了伤处,从药箱拿出药膏,回道:“确有些拉伤,别有大幅度的活动,十天半月就能痊愈了。”
朱棡还等着安葬,朱济熺也还着急回去主持王府的事宜,而他除了要祭拜朱棡外,还要查朱棡和翠云楼的关系。
哪能等十天半月,最近几日就得走。
而虽所有的官道上都通了水泥路,但因沿途的配置不到位,根本没办法坐着汽车过去。
也就是说,他最近几日去太原终有一段路是要骑马的。
而且,他这伤的又是右胳膊。
朱允熥自然不会与卢志明说实话,只笑呵呵的问道:“卢院正这次为何不说话了?”
以往朱允熥受了伤,卢志明能唠叨老半天,这次竟然只默默上药,始终不发一言了。
“殿下往日受伤均是冒不该冒的险,这次殿下做了应该做的臣无话可说。”
“殿下受了伤总好过太上皇受伤。”
好吧,这确实无法反驳。
朱允熥还没说话,卢志明便帮朱允熥上完了药,魏良仁又帮朱允熥把衣服穿好。
这下,卢志明才又叮嘱道:“殿下的伤在右胳膊,殿下谨记要好生将养,千万不要有大幅度的活动,以免造成习惯性脱臼。”
终于来了。
没听到卢志明唠叨感觉不自在,重新听到瞬间感觉耳朵都起茧子了。
“知道了。”
朱允熥不耐烦摆摆手,赶走了卢志明。
在卢志明走后,魏良仁这才笑着道:“记得当初陛下病重的时候,卢院正为首的那群太医谁都不敢用药,最后还是殿下出面写了药方的。”
说起这,朱允熥想起来了。
当时,他那方子明明是一非常普通的药方,卢志明没说有奇效,也不否认这药方。
那个时候,卢志明可绝不是为了他的药能进献给朱标,主要是他们已经药石无医,想要拉朱允熥来点背。
他给朱标写方子的时候,朱标的病情已经非常重了,要是喝了他的药老朱的病情加重,老朱既便找你要砍人,那也应该先砍了他。
听了魏良仁的话,朱允熥顺着回忆笑了笑,道:“医者仁心,以前的卢志明是官,现在的卢志明才是医,多个这样的医者也是百姓的荣幸。”
现在的太医都还是通过正儿八经考上来的,在医术方面还是毋庸置疑的,唯一所欠缺的不过就是担当。
卢志明经过这些年的领悟,在这一方面做的倒是挺不错。
之后,魏良仁便被朱允熥赐了个位置,和朱允熥随便聊了。
魏良仁跟了朱允熥这么多年,老朱对他尚且非常尊重,朱允熥也就更不能轻视于他了。
中午朱允熥在孝陵随便垫巴了一口,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终于见到了老朱,本以为老朱现在就要走了,哪知老朱又提出要在孝陵住一晚上。
住就住吧,反正孝陵该有的都有,而且老朱上来一趟也不容易。
晚上朱允熥陪着老朱吃了饭,在饭桌上老朱这才问起了朱允熥的肩膀。
朱允熥能怎么说,当然说没事让老朱放心了。
最后,老朱亲自检查了朱允熥的伤处,又召来了卢志明,得到了一致没事的说法,这才终于放心。
现在的老朱不比以前了,卢志明再担心朱允熥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做大幅度的动作,却也不敢把这事儿和老朱说了。
再之后,朱允熥帮老朱洗漱后,自己也洗了后便在老朱隔壁房间睡下了。
有马皇后陪着,朱允熥也没那么担心了。
昨天一夜没睡,今天又忙活了一天,今天一沾枕头便沉沉睡下了。
一夜无梦,等睁开眼天已经大亮。
朱允熥过去找到老朱的时候,老朱还没醒呢,听魏良仁说,老朱前半夜睡的不实,一直到后半夜才终睡好。
哪怕是后半夜开始睡的,睡到现在也算是可以的了,
之后,朱允熥一直等老朱醒来。
半上午老朱睡醒后,就在孝陵吃了早饭,朱允熥又给马皇后上了最后一炷香,最后这才和老朱下了山。
下山的时候换上了老朱的护卫,倒也就没再发生意外状况。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