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虽有些出乎意料,但朱允熥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了状态。
顿了一下,便随后问道:“那老鸨的情夫现在何处?”
这人才是罪魁祸首,只有找到银子的下落再把这个偷窃之人绳之以法,这才算是完美解决了此次的失窃案。
“据那老鸨说,这人平日就在城外的山上猫着,大概有十几个人,平日里以给翠云楼要债充当打手为生。”
像翠云楼这种地方,即便是有官府的背景,难免也会有欠花酒钱之类的事情发生。
而这又不能通过官方渠道去解决,只能依托打手们去讨要了。
朱允熥不置可否,停顿良久问道:“偷窃富商银子的事情三叔他们知道吗?”
问题的关键之处,方成洋都问清楚了。
但在回答的时候,却变得吞吞吐吐的起来,踌蹴着道:“那老鸨说...知道...”
听罢,朱允熥猛然扭头。
那震惊溢于言表。
不过也就只是一眼,便很快恢复了淡然。
算了。
就他那些王叔们不管做出啥天怒人怨的事情来,那都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也就自朱樉薨逝后,袭了秦王位的朱樉长子朱尚炳还算安分些,至少西安百姓的民怨没以前有那么沸腾了。
但朱尚炳毕竟又是小辈,在朱棡这些叔叔们跟前肯定没有那么足的话语权。
这次的失窃案若真如那老鸨所言,这些持着分红的王爷们都知道,但绝不会是朱尚炳主导的。
只不过唯一值得考虑的就是,朱棣和朱橚在这些事情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虽然以他的分析来看,朱棣和朱橚的志向不在这方面,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任何事情都有万一。
在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之前,他实在没那個底气给朱棣和朱橚担保。
朱允熥手指敲击在桌上,闭目思考着这个事情的最佳处理方式。
片刻后,敲击停息。
“马上集合锦衣卫的人,先去失窃人家的家里把银子打捞上来。”
“再吩咐虎威营,等天一亮就立马出动去城外把那老鸨的情夫抓回来。”
不管怎么说,还得先把这些事情解决了。
现今城门还没开启,即便是走漏了消息那也是早就走漏的,没必要非得在这个时候声势浩大的出去抓人去。
听了朱允熥的命令,各方很快领命行事。
没用多久,一队锦衣卫便高举着火把,策马驰骋在宵禁还没结束的街道上。
此起彼伏的狗吠之声,夹杂着沿街店铺逐渐亮起来的灯光,很多人或推开窗户或趴在门缝上费力探着脑袋张望。
朱允熥和方成洋骑马领队,对沿街百姓的这些动静充耳不闻,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最近丢失银子最近的胡家。
到了地方,没等朱允熥和方成洋下马,便有锦衣卫校尉疯狂跑过去砸门了。
在雨点般的砸门声中,门子披着衣服打着哈欠骂骂咧咧的拿下门栓。
才刚开了一条缝,那门子还没问清楚缘由,锦衣卫校尉便抬手把门子推到一边,把大门大开。
而与此同时,朱允熥也迈步走近。
锦衣卫以抄家的气势叫门,让那门子惊诧之中半天回不过神来。
哪怕不久之前才刚见过朱允熥,但也仍然妨碍不了他的良久失神。
“去把你家老爷叫起来。”
朱允熥开了口,那门子才知去报信。
当然,倒也不排除门子见朱允熥气势汹汹的过来,担心因为一个不慎以妨碍公务之罪把他当场咔嚓了,才不敢贸然有所反应。
随着那门子往内院狂奔而去,原本寂静的胡家大宅也瞬间变得兵荒马乱起来,有妇人的惊呼声,有孩子的哭啼声,也有汉子们的奔走相告,以及遥相呼应的犬吠之声。
人在危机之前总是能爆发出不可想象的潜能来,在朱允熥在那门子进了内院之际,胡三海还有他儿子胡良都已经从被窝里爬出来了。
“殿下!”
胡三海满脸的惶恐不安,不过好歹也是个干大生意的人,即便心怀忐忑却仍旧还是坚持见了礼。
跪拜下去后,小心翼翼问道:“不知殿下这么晚了是有何事吗?”
人的身份摆上去了,也就并不需要亲自开口了。
朱允熥还没说话,旁边的方成洋便主动回道:“殿下记挂着你们,你们丢了银子的尚且还能一觉睡到大天亮,殿下为了你们可是一夜都没睡。”
“距你放银子最近的一口井在哪里?”
听了这话,胡三海不解了。
这大半夜这么声势浩大的闯进来,就只是为了一口井?
这井和银子有啥关系。
胡三海愣了片刻后,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道:“殿下随小民来、”
在胡三海的带领下,众人很快到了那口井跟前。
天色还黑的厉害,在月光照应之下只感觉下面水波粼粼的,用火把探着往下照了照,黑漆漆的一片啥都看不见。
朱允熥话不多说,给了方成洋个眼神。
方成洋抬抬手指,早就准备妥当的锦衣卫很快卸掉身上军刀,又脱掉飞鱼服,腰间系着绳索沿着井壁往下攀爬而去。
朱允熥神色严肃站在不远处交叉着双手,一言不发的静静的等着。
曹刿论战中说一而盛二而衰三而竭,审讯同样也是如此,第一次审讯若不能达到目的,等到再次审讯时就会让人犯重新铸造起新一轮心理防线来。
这会影响接下来的审讯。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这个事情关注的人太多了,他实在没那么多时间往下耗。
大概过了一炷香多的功夫,井下突然传来了惊喜的声音。
“找到了!”
站在井口的锦衣卫也随着这声音,七嘴八舌的冲朱允熥这边报信。
“找到了!”
“找到了!”
听到这,朱允熥立马跑去井边,井边的动静仍看不真切,但能瞧出来的是波光粼粼的井水已翻起了阵阵的水纹。
“再递根绳子下去,把东西吊上来。”
随着朱允熥的吩咐,在一群锦衣卫的配合之下,很快又顺下了一根绳子。
绳子到底出现了短暂的停顿后,井中又出现了一道声音。
“拉!”
井口的锦衣卫听到这声音之后,相互配合一起用力。
“一二三,拉!”
“一二三,拉!”
连喊了数十声,井中的东西终于浮出井口,众人齐心协力一起把大箱子拉出来。
不用朱允熥再吩咐,不知是谁挥起绣春刀,一把砍掉上面的大锁,朱允熥则随之亲手上手翻开了箱子。
随着箱子被打开,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金子显露在了众人跟前,在月光的照耀之下还有阵阵的光芒。
哪怕是见识过无数次抄家的锦衣卫,见到这一大箱子钱,仍还是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啧啧的称奇。
胡三海和胡良父子被这一幕惊的说不出话来,松了一口气的朱允熥则笑着问道:“胡东家,这是你的吗?”
这箱子刚出来的时候,胡三海就已经认出来了,当一箱子黄金出现在眼前之时,胡三海更是惊愕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半晌功夫后,这才点头道:“是,是的。”
他既有失而复得的欣喜,也有浮财外露之后的担心。
又是半晌后,这才道:“这个...”
对于胡三海的疑问,朱允熥则毫不避讳地道:“你只管确定你的银子无误就是,朝廷会给尽快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而就在朱允熥和胡三海说话的功夫,锦衣卫已把剩下的几口大箱子全部都捞了出来。
所有的箱子一一摆开,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放到胡三海父子面前。
胡良也也只是知道他家藏钱的地方,更何况那还是小时候看到的,所有的记忆早就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模糊不堪了。
再次重新见到这么多银子,胡良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忘记了。
下意识间正要上前抚摸,却被旁边的胡三海一把打落下去。
说白了,胡三海就是不信任胡良。
若非如此,又岂能没正面告诉过。
不过,以胡良的秉性,他确实扛不起胡家的这份家业来。
要是他知道了家里钱的藏身之地,恐早就不知啥时候全都扔到翠云楼了。
对胡家的家事朱允熥没兴趣多管,对胡家父子的互动也只当没看到。
只是再次催促,道:“胡东家,银子到底是否符合你丢失的数目,确认没问题了那就在签收文书上签了字吧。”
按正常的办理流程,这笔银子虽说是在胡家找到的,也应该先带回锦衣卫,然后等事情全部查清之后再还给他。
但收了银子那就要担保管的责任,朱允熥也嫌麻烦,因而也就直接省去了中间的流程。
而对胡三海来说,能直接拿到银子可比再去锦衣卫走一圈也要更高兴一些。
不管咋说,银子在自己手里才更安心。
要是被锦衣卫雁过拔毛,那他还不得心疼死。
“好好好!”
银子牢牢我握在手里,胡三海所有的担忧全都消散了很多。
不过,不管如何放松,胡三海还是很谨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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