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朦胧土丘上,不停正传出着喝声惨叫。
三个尼姑屠弟子,杀鸡斩狗;四个尼姑围老汉,绰绰有余。
魔徒狂,魔徒恶,魔徒睚眦必报。
昨日十一小魔伏诛,便引来今日七个魔头屠宗,今日逃走一个五境小修,来日自免不了殃及他人的追杀。
可即使再选一次,齐鸣还是会诛魔,王长贵还是会送齐鸣遁走。
无他,见不得,忍不住,昧不下。
尼姑嘲讽谩骂,王长贵理都未理,他闭目,一腿侧移,两膝下曲,扎了个稳当的马步。
随即,他肩背忽一沉,像是突然背上了极重的事物。
就在后来的尼姑们显出身形的一刻,王长贵双手上撑,青筋尽现,吐气开声:“起!”
无处不是轰隆隆的巨响。
天变了,漆黑的雨云被撕开一片,明亮阳光洒落土丘。
土丘也变了,变矮了,变薄了,连起伏沟壑都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磨平。
只因:王长贵变了,他站在那里,衰老的汉子却仿佛巨峰迎面,巍峨雄立,高不可攀,岩崖峥嵘!这是他的乾坤!
尼姑们的乾坤破了,但王长贵的法术仍未完。
“儿郎们!”他仰头呼喝,马上山丘四处应声传来,他再怒叱:“并肩!”
世上少有独立的高峰,凡是名山巨岳,无不是层峦叠嶂,峰峰相连。
是谓,连峰。
声落,又是轰鸣巨响,健硕的汉子们或高或低,也融入这巍峨乾坤,尽化山峰。
连峰宗的峰,藏在每个弟子身上。
“好啊,好啊!”为首的俏尼姑拍着手,咯咯轻笑,仿佛看的不是浩大法术而是江湖卖艺、戏子杂耍:“好杂耍!还有么?”
回应她的是拳头,一记如山崩塌,如峰倒倾的重拳。
可那尼姑不躲不避,不急不慌,只是闭上了眼。
闭上眼,便看不见了。
王长贵的拳头和浩荡山势硬生生止在空中,像是泥雕木塑,像是剪纸皮影。
“你们谁来?”她扭头问道。
一个满面皱纹的老尼躬身合十,答道:“弟子愿往。”
“好极了,好极了!”那俏尼姑好像时刻都是欢喜心情,她点点头道:“老狗打老狗,蠢货打蠢货,莫叫正道挤兑咱们总是欺老凌弱!”
老尼微笑,迈步走向王长贵。
她悠悠开口,不紧不慢,念的是观自在菩萨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她缓缓走来,一步一变化,变得是观自在菩萨宝像。
第一步时,悠悠檀香起,脚下生莲花;
第二步时,皱纹成璎珞,灰袍变白纱;
第三步时,僧帽为宝冠,青丝换银发;
等到第四步落,如山拳头近在眼前,蹒跚老尼已成圣洁菩萨。她一手捻着杨柳枝,一手……提溜着净瓶,砸了上去!
俏尼姑未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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