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面色古怪,最后只是笑了笑。
贾诩将桌上的信展了展,笑道:“主打算接下来如何?目光所及,在蜀地还是江东?”
“蜀地崎区路险,江东独占天险,皆非易与之地。”
刘备站起身来,望着墙上的一副草草做就的地图,“益州刘章不过守门之犬,汉中张鲁也不足为虑。唯有江东,曹操孙权皆为豪杰,若是置之不理,他日定为后患。”
贾诩点了点头,“主公之言有理。”
刘备望向悬着的地图,“给云长去书信一封,要他加紧编练水军,成军之日,咱们便去会一会那些江东豪杰!”
…………
江东,沙羡。
之前曹操以长子曹昂为质子,这才得以说服刘表,率军渡过长江,随后接连攻下江东数座城池。
与中原之地遍地豪杰相比,江东之地所谓的江表英豪着实要弱上不少。
即便他手下军士卒大多为北地来人,可接连几战,依旧是杀的当地军马丢盔弃甲。
如今唯一可称做对手的,大概唯有同是自北方返回江东的孙家。
不过双方都知晓些对方的底细,所以如今近乎是各自占据半壁,井水不犯河水。
今日曹操正在院中钓鱼。
曹操是个跳脱性子,在北方之时,其实钓鱼一事他半点都不喜欢。
不想自打过了江东,少了些狩猎的心思,他反倒是能够沉溺其中,实打实得得了些钓鱼的乐趣。
“事到如今,主公还有心思钓鱼,真是悠闲的很啊。”
郭嘉自外而入,手中拎着常年不离手的酒壶。
曹操笑道:“不悠闲又能如何?难道我整日忧心忡忡,刘玄德便不会南望不成?拦不住的。”
郭嘉饮了口酒,笑道:“之前主公那一纸檄文可说是神仙手。檄文一出,中原之地少不得要有风波。最少也能将刘备北来之日拖延上些日子。”
“即便拖延些日子又如何?”曹操叹了口气,“你我自北方而来,北方之富庶,你我心知肚明。只要被刘备在北方站下脚跟,只需缓缓图之,江东之地边便要不战自乱了。”
如今长江以南人烟其实极为稀少,多有瘴气,又有山越等时常作乱,可说是内外皆不平。
江东虽有长江之险,可要北渡并非易事。
以中原之富足,敌江东之险要。
越是拖延,对北方的刘备反倒越有利。
郭嘉笑道:“没法子,如今刘备占据了天时地利,中原之地无人能与之争锋。咱们若不是避祸避的早些,只怕如今也只能束手待毙了。再说当年能得中原之胜,也是他的本事。”
曹操也是笑道:“当年我在雒阳之时便看出刘备有豪雄之姿,如今想想,当初果然不曾看错。仔细想想,我这识人之略,看来也是不差的。”
郭嘉点了点头,饮了口酒,“主公的识人之略自然不差,我倒是想考教一下主公,主公以为如今的孙家之主如何?”
当日孙策困守寿春,选了孙权做他的继任之人,其后孙权带着孙坚的旧将渡江而来,在周瑜的辅左下,连破江东兵马,占据了江东不少城池。
如今江东之地,也唯有孙家可说是他的对手。
曹操笑道:“说起识人一事,奉孝也是此中高手,当年你便断定袁本初定然不敌刘备,咱们这才提前早做了准备,与刘表搭上了关系。不然等到双方的大战分出胜负,再想南来,只怕就没这般容易了。”
“所以今日你不妨先说一说江东孙家的几代家主,看看你我所想是否暗合。”
郭嘉饮着酒水沉吟一二,随后笑道:“孙坚勇勐,战场之上如同勐虎,只是为人嗜杀,贪暴无恩,喜与人一时一地争长短,目光短浅,难见大局。故而即便不死在黄祖之手,日后也注定难成大事。”
“至于孙策,一身勇武不在孙坚之下,甚至犹有过之。此人有王霸之略,绝似昔年霸王。加上有周瑜为其羽翼,听策纳谏,更在霸王之上。若是假以时日,定然是主公的心腹大敌。”
曹操笑了笑,“看来奉孝对此人倒是极为看重。”
郭嘉点了点头,“年轻一辈,论及文武兼资,无人可比孙策。即便是主公的几位公子也是远远不如。”
换了旁人胆敢如此言语,只怕早就被拖出去祭了旗。
曹操却只是笑了笑,不以为意。
郭嘉继续道:“所以我其实是提前安排了些后手的。若是孙策渡过江东,我有把握让这位年轻雄主早早夭折。不过如今他既然留在寿春生死不知,那那记后手也就没了意义。如今我反倒是希望孙策还好好活着,如此才有意思。”
曹操也不曾问郭嘉说的那记后手,他也是笑道:“不错,若是孙策活着,那孙家定然要热闹不少。”
郭嘉饮了口酒,“至于孙权,全然不似孙家人,反倒是最像是一个出身豪阀的世家子。能隐忍,有谋断,是如今接手江东孙家的最好人选。将继位之人选定孙权,确实是孙策使出的一计神仙手。”
曹操笑了笑,“如此说来,孙权就全无弱点不成?”
郭嘉摇了摇头,“孙权即位之后虽多有决断,加上有周瑜的支持,也得了些孙坚旧部的支持。可他到底还年轻,加上又不是他亲手打下的江山,所以心里难免会有些心结。”
曹操闻弦歌而知雅意,“是孙策。”
“不止是孙策。如今他坐在那个之前想也不敢想的位置上,自然会担忧他那个生死不知的兄长是否有一日会突然回返,抢回本就属于他的一切。”
“除此之外,他也会担心周瑜,担心这个名门之后,自家兄长的至交好友,为他们孙家在江东打下功业的真正功臣,会不会有朝一日在那个大都督的位置上坐的厌烦了,想要将位置再上前挪一挪。”
“都说不准的。所以这个年轻人,如今最想要的自然是在孙家真正巩固他的地位。”
曹操笑道:“奉孝所言有理,所以你可有所谋划?”
郭嘉点了点头,“已经布置了人手,只是如今还需等一个契机。虽说如今咱们打算与孙权结盟,可若是能先将他们削弱一二,总归是能让咱们的言语更有些分量。”
曹操点了点头,郭嘉谋划,常在事前,常在幕后,所以他对郭嘉所为之事从来不会过多过问。
郭嘉忽的剧烈咳嗽了几声,掏出一块锦帕,抬手擦了擦嘴角。
曹操皱了皱眉头,“你如今病症是越发严重了,日后要少饮些酒。”
他随即又感慨一声,“你身子本就不好,若不是为了我,也不会来到此地。以你的本事,即便是留在中原之地,刘玄德也定然会重用你的。”
郭嘉依旧是一脸洒然笑意,“主公安心,之前那位华佗大夫已为我开了药,性命无忧。我既然选定了主公,自然是要竭尽心力,有死而已。没有半路弃之的道理。”
“再说,还不曾见到主公霸业得成,我又如何舍得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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