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妇人和李拱壁都是一笑,妇人说着:“青云他死得正好,成全了你我二人从此以后随心所欲再不用躲着藏着,岂不美哉!”
武松溪一路从县衙回家,脚踏干净净、白花花满地大雪,迎着微凉暖风,脑海里尽是张、陈二人临死前的模样。
经此一事,武松溪算是彻底明白那位刘大人为何没对自己下手了。
捕头,都头,二者之间虽仅是一字之差,但二者实际是相距千里万里。
捕快一职,乃是真真正正的“贱业”,就便是费尽千辛万苦做到了捕头,却也并非是官,只是个吏而已。
委实不入流。
都头则是与之有着明显分别,都头乃是货真价实的体制内之人。
若论起具体品级,虽为芝麻绿豆,但毕竟也是月月吃朝廷俸禄的官员。
也就难怪,张青云此人似乎在很多时候完全可以与武松溪平起平座,但在武松溪面前却是卑躬屈膝俯首帖耳,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怠慢。
原因就在这里。
不觉间,已行至紫石街东头。
武松溪放眼看去,只见武大家附近的街坊们此时正各自忙于生计。
走东窜西,大声叫嚷鲜嫩多汁脆梨的郓哥;
坐在茶坊门口,东家长李家短的说三道四着,满脸没事找事德行不停嗑瓜子的王婆;
手持铁具,店内店外忙的不知所以然的姚二叔;
怀中捧着一摞宣纸,脚踩梯子,冲着柜上纸马跃跃欲试着的赵四叔;
背着医箱,一路之上风尘仆仆从西面快步走来的何九叔。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从紫石街东头依次排开,将这炊烟袅袅的一方天地勾勒得满是烟火气。
武松溪看见武大家的房门大敞着,门口有一只小轿停着,两名轿夫瞻前顾后,似是正在此地等待收钱。
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了,半日时间没回来,潘金莲又在家里弄出了什么花样?
武松溪正要走进门里去,忽听得身后传来王婆的声音:“哟,这不是在县衙里当差的武二郎嘛!一路走来神色匆匆的,这又是去何地办差了?”
武松溪懒得理会这只心术不正的老猪狗,只是将身上披着的毡笠摘下,快步向门里走去。
王婆连声说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武都头要模样有模样要功夫有功夫,老身定要寻一个好姑娘与武都头你相配。”
正卖着脆梨从此间经过的郓哥撇了撇嘴,冲着王婆道:“你这贼老婆子忒会说笑话,你又能识得什么好货色了?无非就是那些没廉耻的破鞋烂货罢了。”
王婆气得,一股脑将口中瓜子皮全部吐出来。
三步并作两步猛地一窜,抢身伸手将郓哥衣领牢牢揪住,劈头盖脸的两大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破口大骂道:“小猢狲从哪里死来,贼短命的怪奴才,老身看你是活腻了,来讨这一顿好打!”
郓哥吃了王婆两下,虽然双腿已是动弹不得,但他将双手一探便探至王婆腋下。
用尽全力猛地掐了上去,阴狠狠地道:“小爷每日屡次三番从你茶坊前经过,你总也不说赏小爷一壶茶来喝喝,如此,哼!却也怪不着小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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