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局面似乎一下子逆转,在黎澈散去那股子压的人近乎窒息的气势后,黄门会的人终于能掏出枪来。
只是尽管苏云身后的打手枪口对准了少年的脑袋,手上的颤抖却无法抑制,气势甚至抵不上之前对苏云的愤慨。
“想杀我?”
“不敢,只是不希望你我都万劫不复。”
苏云开了口,语气依旧恭顺,但手里的左轮却端得比手下的任何人都要稳当。
“既然要赎命,总得有个好价钱,在下倒是不觉得我提的要求过高。”黎澈低下头,合上皮箱的锁扣。
“您什么都不拿,现在可以一走了之。”
“或许我拿上也可以一走了之,苏老大对买主的应付还会更轻松些也不一定。”
“师父说笑了”
抬起头的黎澈笑容满面,苏云的额头上则冒出细密的汗珠
局面变了吗?
没有
苏云很清楚——既然二十个人加十四条枪没办法留下小巷中的津门第一,那仅凭他们手上的几支枪自然也没办法留下眼前这个邪门的小子
他所做的的一切只是“赌”,赌对方并不是真心想和黄门会为敌,同时,也赌对方对那面玉壁的贪求胜过一切。
没错,那把端的稳稳当当的左轮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黎澈,枪口直指皮箱。
皮箱的料子有多好,苏云自然清楚,毕竟是自己的东西
但有一点苏云更清楚:
不管如何炮制,想必再精致的皮面也挡不住子弹
这是步险棋,但黎澈对东瀛人的态度让苏云不得不赌
他不可能毫不作为地让这些浪人全部死在自己的面前!
刚才那场“虎头蛇尾”的围攻,身为局外人的苏云看得分明,白发少年始一出手,便轻松解决掉了两名浪人,步子是八卦的扣摆,手上力道却绵延奇妙,一举一动仿佛早有定式……
从始至终,眼神中没什么慌乱,平静得近乎冷漠,可他进门挥出那一刀时明明更为干脆利落,眼中神光却也多少有些闪烁啊!
为什么?
简单——
对方将杀东瀛人看作杀猪乃至是踩死蚂蚁般的理所当然!
苏云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视浦海东瀛势力于无物,但对方关于那枚玉壁的表现似乎可以作为解释:
从进门开始,少年的注意力似乎一直放在玉壁上……不可能是求财
那便应当是如那些酸儒一般“古器载徳,失之无礼”类的无用情怀。
打打杀杀了半辈子的苏云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思想,这些年他交易的器物太多,从没有一丝亏心。
哪怕眼下因不速之客有了些许后悔,却也是责怪自己的不小心,至于对什么甲午风云、国仇家恨的感慨,那是半点欠奉的。
苏云相信对方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选择了枪指玉壁
他赌对方是因为今天这场交易才来“找茬”、更赌那块玉壁在对方的心中比东瀛人的命更为重要!
汗水自额头流至鼻翼不过几个呼吸,时间极短,却又格外漫长,苏云有那么几个刹那,在少年的眸子里看见了嗜血的深红,霎时璀璨如烟花
但最终可喜的是,他赌赢了
“您误会了”
黎澈脸上的笑容由刻意变为自然,一句话出口,云淡风轻得仿佛眼前对着他的六支枪只是玩具。
面对眉宇明显舒展开来的苏云,他退后了两步,留出了与皮箱之间的距离。
“其实我还想与黄门会以后多多亲近……”
对方说了什么,苏云其实不太在意,只要愿意示弱就好。依旧轻扣扳机的苏云轻轻松了口气,示意手下收起枪,但自己手中的枪口却没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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