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抓到的几个人里面,虽然没有张秀才,却有个林秀才,他见朱颐垣在这边鼓动村民造反,又要抢走他们家的田地,就决定冒险告官。
淄川县丢了,他就去省城,要不进京城,求圣主皇爷恩德,保住家中产业,他必定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侍奉君父,青史留名……
只不过林秀才忘了,整个山东大地,全都乱套了,他们几个想跑去告状,难度不小。更倒霉的是,他们连大庄村都没出去,就被一群流民士兵给抓了。
“我不过是要你们把多余的田亩拿出来,此时却是不得不连你们的命也拿走了。”朱颐垣声音不高,但确实态度坚决。
一切草创,最紧要的就是规矩,富户逃跑,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林秀才面如土色,浑身颤抖,他向四周看去,此时大庄村的乡亲们已经来了不少,大家伙在外面围着,就这么直勾勾看着。
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哪怕只是秀才,也让人非常羡慕尊敬。
虽然朱颐垣说了,有功名的读书人不会得到田亩税赋上的优待,但终归是那么一说。秀才相公犯错了,朱公子总还会网开一面吧?
瞧着乡亲们都来了,林秀才也连忙哀求道:“乡亲们,大家伙替我说个情啊,我可是好人啊,施舍棉衣,捐银子修祠堂,修桥铺路,我没做过亏心事。这一次也是我鬼迷心窍了,求大家伙替我说个情,饶了我这一次吧。”
他挣扎着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涕泗横流,看起来很是可怜。
流民将士这边,只是冷冷看着,没有什么心疼,朱公子下令,他们就杀人。
而大庄村的不少乡亲互相看了看,似乎有人想说什么。就在此时,从人群当中挤出一个半大孩子,他突然跪在了地上,“朱公子,我要伸冤!求朱公子做主。”
朱颐垣眉头微皱,沉声道:“站起来,不许跪!”
少年愣住,朱颐垣继续道:“惩恶扬善是我们的本分,用不着哀求,站直了说,堂堂正正地说,什么时候好人还要下跪了?”
少年浑身剧烈一振,莫名多了一分勇气,他咬牙切齿道:“朱公子,我是他的书童,他,他是个禽兽!”
少年指着林秀才,眼中含着泪,怒道:“他,他欺负我。”
朱颐垣稍微愣了少许,终于明白过来,而其他乡亲似乎早就知道,见怪不怪了。
因为按照大明的规矩,考上了秀才之后,就可以得到两个仆人伺候。
当然仅仅是有资格,因为通常情况下,雇佣仆人也是要花钱的,穷秀才可养不起。
但是通常情况就是用来破坏的,而且按照大明的规定,秀才还能给两丁免去徭役。这些规定组合在一起,就会产生很奇葩的事情。
尤其是明末妖风四起,许多读书人有了功名,就迫不及待养几个年轻的小厮,在身边伺候着,如果没有,反而会被嘲笑。
这个少年就是林秀才的书童……他此刻站出来,指证林秀才,自然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背主之人,我给你吃,给你喝,你竟敢以下犯上!”林秀才又惊又恐,慌忙呵斥。
朱颐垣最瞧不起这种混账东西,怒喝道:“在我的治下,没有谁是奴仆,更没有谁天生高人一等。你仗势欺人,作恶多端,理应受到严惩。”
朱颐垣的话说话,少年已经是泪流满脸,他默默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满是伤痕的胳膊,新伤旧伤,伤上加伤。
“不光他打我,他的婆娘也打我,他们全家都打我,骂我,吊在房梁上,跪在碎瓷片子上……我好恨啊!”
朱颐垣点了点头,“把他拖出去,斩了!至于他的家人,全都抓起来,没收所有田产,按照他们的作为,严惩不贷。”
朱颐垣说完之后,又扭头看了看所有的村民,感慨道:“若非过不下去,谁又愿意给人为奴做婢,被人欺凌侮辱。这一次咱们把土地分了,让乡亲们都能过得下去,奴婢仆人这种东西,就不复存在。没谁高人一等,没谁可以为所欲为。在我这里,没有贵贱,不分高低!”
朱颐垣说完,沉默的村民,突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欢呼,大家伙拍着巴掌,齐声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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