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时节,门前柳树枝条柔软轻缦,枝上嫩芽吐出鹅黄新意。
卯辰相交之时,玳安穿戴整齐,在正屋门口处转悠,时不时眼神向里张望,心中想着“爹平常这时已经醒了,且会在院内耍些拳法,练会棍棒,怎么今日,却不见动静呢。我若这时进去,爹虽不会怪,可万一扰了爹的兴趣呢?”
玳安想了会,还是走上台阶,扣了两下门,喊道:“爹,玳安进来了。”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能让屋内听见。
西门庆醒了有段时间,只是呆坐在床上,双手撑着床边,他现在脑袋还有些昏沉,突然听见这一声有朝气的少年声音,脑中也清醒一些,便回道:“进来吧。”
玳安推开门,迈步进来,抬头露了个笑脸,便听见西门庆继续道:“找个丫鬟,伺候我更衣。”
抬头的空间,玳安注意到西门庆今早有些萎靡,又想到昨夜孙雪娥强.忍.着哭泣出来,心中似乎琢磨出些东西来。
这么想着,玳安手头的动作也没怠慢,瞧到桌上有碗未动的冷羹,便顺着向西门庆那方看了看,见西门庆只是瞥了眼那冷羹,心中知晓,顺手便将冷羹拿走倒掉了,并找了个貌美的丫鬟不一会便回来了。
西门庆坐在床上缓了一会,见丫鬟走了过来,回了句:“有礼了。”便由着丫鬟为自己穿衣束发,端水洗脸。
丫鬟本是伺候完西门庆洗漱便可以离开了,但听见西门庆这句温柔的回话,便动了几分心思,大着胆子,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西门庆。
倒是玳安注意到了,看了眼西门庆,见他面容平静,便将丫鬟赶了下去。
玳安虽然年纪小,却算是跟在西门庆时间长的老人了。见昨日今日西门庆这般举动,好奇又略带开玩笑问道:“爹,你今日对那丫鬟当真柔情。刚刚爹你那句有礼了,那丫鬟的眼睛便要掉到您身上了。”这般讲时,玳安弯着眼睛凑着身子,看着西门庆。
西门庆心中一惊,他明白需要改掉这个习惯,在现代这个习惯或许是大众习以为常的,但在古代,一个封建等级森严的时代,一个横行霸道惯了的当家家主对家中一个丫鬟这么说,确实有违本身性格。
西门庆叹了一口气,似带着几般无奈:“昨天晚上,四娘子当真是逾界了,我这脑袋,到现在还是昏沉的。”
玳安看着西门庆的神情,也生了几分担忧,倒也不再想西门庆刚刚的行为。
接着,西门庆又照了照铜镜,对玳安道:“等会吃过饭后,随我见见孟玉楼。”说罢,觉得有些不妥,可话已经说了,便随手拿了个簪子插在束发之间,来缓解下内心的尴尬。
玳安点点头,他倒是没什么觉得不对的地方,西门庆刚刚的话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纵使未称呼孟玉楼为三娘子又如何,西门庆本就该是这般的。
当一桌好菜摆到桌前,有荤有素,香气扑鼻。西门庆见玳安站在一旁,本想约束些自己怕让玳安看出些什么,却又想到西门庆这个人本就是不受拘束的,便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
虽是早餐,但西门庆毕竟是二十七的青壮年,一顿风卷残云下来,也吃得心满意足。
西门庆擦了擦嘴,招来玳安道:“你去府中寻十来个壮丁,到时候站到孟娘子院落外头,找个人爬到墙头上盯着点,待我一拍手,你们便进来。”
玳安虽不解,却也点头称是。
府邸虽然占地面积很大,确是很规整对称的。旁边虽然有花园水池,但西门庆现在并不需要涉及那里。西门庆在前边走着,突然又想到一件事‘玳安在言语中时常称呼我为爹,我那时虽应了,却是无心之举,如今我意识到了,可要再应?’西门庆想着,突然笑了一下,后又在转念一想‘可玳安喊得那般熟练,又是个十五六的年纪,而我也已经二十七了,在古代也是个可以当爹当爷爷的年纪了。’这么一想又觉得有些心酸。
男人只有在同辈之间获得被叫爸爸的称号会格外地感到心满意足,而且,我在未穿越之前,哪怕不知自己叫什么,却也知自己是个年轻水嫩的大学生,罢了罢了,穿成一个有颜有钱的高富帅,我怎么还开始悲风伤秋了呢。这么开导自己一番,西门庆重新平衡了心绪。
到了孟玉楼院前,便听见一阵音乐,西门庆深呼一口气,跨了门槛,抬头便看见有一女子坐在石凳前,抱着月琴轻拢慢捻,乍一看,只觉面前女子端庄娴雅。西门庆回想一下,发现原主所娶得看似是一位貌美寡妇,实则是以为有钱有才艺的富婆呀。
再一端详面前女子,冰肌玉骨,肤色冷白,有一种精致的疏离感。身材高挑,酥胸丰满,身材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一张脸清雅秀美,眉如远山,眼似秋水,脸颊两侧有几粒微麻,平添了几分可爱。浅黄色裙摆下露出一双小巧的脚,周正堪怜。道正是‘行过处花香细声,坐下时嫣然百媚。’这般摸样和气质就是在京都也是立得住脚的。
不过,让西门庆印象极为深刻的是这位孟玉楼的性格。通过书中,在他看来,像孟玉楼这种女人,放在现在,也是某个企业的高管。
她性格通透。就像她在妻妾众多的西门府内,左右逢源,平日同吴月娘的关系算是不错,确同潘金莲走得极近。让吴月娘,潘金莲二人起到了制衡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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