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外的午时正烈,门口的董九爷四五十号人翘首以盼,他们都在期待花狐狸的真伪。潜蛟县不是没有侠客,就说入了品的大侠,也有那么几位仍旧活跃,可要说三代人皆被称为侠的,自潜蛟县建城迄今未见,赵显之一家也不过两代人,赵琥是最被寄以希望的第三代侠。
赵琥龙骧虎步,捧着从知县那儿领的赏银,自信爆棚地望着众人,此刻倦意袭来,却不及血管里沸腾的鲜血,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那是自豪。
“琥儿哥好样的。”董九爷霎时间清醒,欢呼雀跃,这一刻,老脸格外的红润,不是醉酒,是激动,是晚辈继承了心目中那位大英雄的满足。
他哭了,像在赵弘圣葬礼的一角那样哭了。
……
“跪下。”宅院中,须发全白的老人怒气冲冲地瞪着赵琥,言语间的威严让后者不由乖乖听话,“赵家三代单传,险些断在你手里,赵琥,你翅膀硬了,我老头子说的话你也不听了是不是?”
赵琥跪的笔直,毫不犹豫地摇头,“爷爷说的话,赵琥不敢不听。您和父亲曾教导孙儿,人活一世,不求大富大贵,但求问心无愧,孙儿做的正是问心无愧的事,行侠仗义,不是您的期许吗?”
赵显之冷哼批评,“我不是不让你行侠仗义,爷爷怎会生气你的侠义心肠?说到底,江湖险恶,你的铁砂掌也仅仅是入门功夫,能赢花狐狸纯粹是对方学艺不精,但凡他练一门拳脚功夫,吃亏的还是你,你啊,别小觑了天下人。”
“孙儿记住了。”赵琥嘴上说着记住,心里却寻思什么时候再揭榜缉凶。
“你……”赵显之恨恨指着赵琥鼻子,一挥袖,冷声道:“别人夸你两句,尾巴就翘上了天,就你那三脚猫功夫,遇到个狠茬,也就是一两招的事。能耐你去杀了铁流虎,没本事就老实待在家里苦练本领,什么时候铁砂掌练到第五式再提行走江湖的事,在那以前,想都别想。”
铁砂掌五式,分别是黑砂铁掌、黑虎砂掌、铁手飞砂、铁锁横江、排山倒海,后二式是赵弘圣推演的招式,除了赵弘圣,没人学会这一招。饶是赵显之天资不凡,也只修炼到第四招。
赵琥的天赋不一般,六岁打基础练桩功,练就一身远超同龄人的气血筋骨,十二岁铁砂磨掌,仅仅三月第一式黑砂铁掌就入了门,可以运用自如,十五岁三式铁砂掌驾轻就熟,只是第四式和第五式还没找到诀窍,大半年了都没还没入门。
第五式……没几年根本摸不清门道。
“任重道远咧。”
听赵琥说这番话,赵显之很欣慰,这孙儿太闹腾,难得有此觉悟,可还没高兴,就又听赵琥嘀咕:“也许,杀铁流虎更轻松些。”
赵显之为之气结,兔崽子反了你了。
哪来的勇气敢说杀八品横练高手,就是你爷爷,同为八品,在一位正值壮年的高手手底下,也讨不了好,你九品还没到,竟然就敢说杀铁流虎更轻松,你怕是没挨过社会的毒打。
“去去去,给老子滚去闭关,不入九品不准出关,我发现你膨胀过头了,再不冷静冷静,一腔热血真敢和铁流虎切磋了。”赵显之一脚把赵琥踹到密室,然后在外面锁上门,除了一个送饭菜的口,六面熔铁浇筑,八品高手都破不开。
赵显之也害怕这愣头青贸然去找铁流虎。
赵琥的修炼日益精进,手掌不断在滚烫的铁砂打磨,皮肤粗糙的像老树皮,掌骨的力道轻易击碎二三层青砖,然而这只是修炼铁砂掌的前奏。
眼睛直勾勾盯着密室中的训练铁桩,赵琥徐徐吸气,眼神骤然一凛,松散的指骨猝然紧绷,啪啪啪在铁桩上拍了几下,浑重的金属音回荡在屋内,手掌一收,丹田内力灌入臂骨,“黑砂铁掌!”
咚!
随着赵琥的掌击在铁桩,内力在铁桩烙印了个浅浅的手印,铁桩向后移动了三尺。
脚步左右闪避,手掌一股淡淡的乌色内力包裹,右脚前伸,身子一旋,下压,冷不丁一掌,约莫击打铁桩模拟人体腹部到膀胱位置,铁桩突兀地后滑一丈远,撞在铁壁而后轰隆侧翻,原先浅薄的掌印下,有一近乎半寸的掌印历历在目,掌印周围的凹痕一粒粒铁粉簌簌掉落。
“内力外放,黑虎砂掌!”
赵琥没再继续施展第三式,而是静静调息一刻钟,待体内内力恢复八成,才慢慢起身,手掌一转,乌色内力腾腾聚于掌心,只见他眼睛睁圆,那股内力如透骨钉击中铁桩顶部,只在铁桩表面留下数百芝麻似的凹坑,俨然一张麻子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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