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他在民夫当中的地位,已经从“无名小卒”升级为“民间卜者”,每当遇上什么事儿,总有人会来征询他的意见。
姜尘伸出手,拉住一旁的老民夫,低声问道:
“陈叔,咱是不是该找个地方躲一下?我总觉得要出事。”
被称作“陈叔”的老民夫,本名陈不饿,是原主同乡,也是过了五服的远亲。
因曾在冬日徭役时,为饥寒交迫的同乡送过几碗热腾腾的米饭,在民夫群体中略有几分薄名,得了个绰号“雪中饭”。
陈不饿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道:
“你这娃,咋装神弄鬼到我身上了?依我看,不过是马匪而已,事后,说不准还能分到一两块烤马肉尝尝嘞。”
“虽然咱也不喜欢那些下巴翘得老高的家伙,但这帮州兵舞刀弄枪之时,那可不是一般的凶猛,就护送粮队这两千号人,杀光六万民夫,如烹羊宰鸡,不费吹灰之力!”
“你就放一万个心好了,不可能有事的!”
说罢。
陈不饿便趁着全军驻足待敌之际,悄摸摸从怀中掏出一包盐渍鹅卵石,美滋滋地舔了上去,像是在吃美味的零食一般,好不快活。
“或许,真是我大惊小怪吧……”姜尘心中仍有疑虑,仔细打量周围地形,默默规划出数条逃跑路线,以备不时之需。
却在此时。
有眼尖的民夫朝远处一望,惊恐大呼:
“马匪!”
“马匪来了!”
陈不饿舔着鹅卵石,略微得意道:
“你看,我就说是马匪吧。”
话音刚落。
戈壁向西的地平线,一条黑线猛然浮现。
虽因距离了三四里的缘故,看不清楚,姜尘却心中一颤,从中感受到一股金戈铁马、纵横沙场的铁血军势!
偌大夕阳,莽莽戈壁,仿佛都被这冲天气势所笼罩,镇压,向它俯首称臣!
“不对!”
“这绝对不可能是马匪!”姜尘心中警钟大作,立即抓住陈不饿的手,低声焦急道:
“叔,别舔了!”
“要出大事了!”
“啊?”
陈不饿一惊。
手中盐渍鹅卵石跌落于地。
姜尘皱着眉,指着远处那些青州兵,疾声道:“陈叔,你不信我可以,但你总要相信那帮家伙吧?”
“仔细看清楚,他们现在的模样!”
顺着食指的方向,陈不饿疑惑地抬起头,向负责押运粮食的那些青州兵望去,顿时双目圆睁:
“狗日的,这帮眼高于顶的家伙,居然也有害怕的一天?”
正如陈不饿所言。
原本腰板挺得笔直,生性骄傲的青州兵们,表面上还装作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但仔细望去,不少兵卒都死死攥着手中的兵刃,面露惊慌。
反倒是众多民夫,都早已习惯于青州兵的庇佑,说说笑笑,浑然没把将至的敌人放在眼里。
夕阳下的黑线渐渐清晰。
随着“哒哒”的马蹄声,上千名黑袍骑兵,如潮水一般涌来。
其中。
一位银盔银甲的将领策马奔至最前方,像是一枚锋锐无比的箭头,裹挟着上千骑兵奔驰袭来!
下一秒!
银甲将军举起佩剑,厉声怒吼:
“护我楼兰,杀尽东蛮!”
最初是他一人高呼,
紧接着,
是十人,百人,最终扩散到整支军队,齐声怒吼,声威震天:“护我楼兰,杀尽东蛮!”
姜尘心中一凛,沉声道:
“是楼兰的正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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