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儿好大的志向!罢,你就别跟我打哈哈了。你那点儿小心思,以为我不明白么?”
“侄儿不懂。请姑母明言!”
“圭儿呀!还装糊涂呢!你千方百计地接近林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聆听林姑父的教导,方便科举!”
“冠冕堂皇!我再问你,你千方百计地接近玉儿又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因为林姑娘灵慧早熟,工于诗律,侄儿和她有共同的话题!”
“虚伪!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响起,丫鬟、婆子们立时忙了起来,有的痛哭,有的安抚,有的捶背,有的忙忙去喊老爷、医师,一时间没人顾及贾圭。
林如海和林黛玉来后,得知贾敏和贾圭聊了几句突然发病,忿忿地骂了他几句便将他打发,眼不见心不烦。
当夜,传事云板连叩四下,正是丧音,贾敏逝世!
翌日,林府府门洞开,布幡、长条等接了白漫漫一片,或有身穿各种补子官服者进进出出,或有身穿不同丧服的亲朋好友忙里忙外,热闹而又肃穆。
忽听得高僧高道的度化解冤之声,时不时夹杂了影帝级别的哭喊之声,安土重迁,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贾圭换了一身缌麻服来到灵棚排队,按照规矩上香。
来到书房时,林如海、林黛玉披麻戴孝,脸色憔悴,眼中含泪,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谈。
贾圭看时,只见林黛玉一身素白色生麻服,双眸秋水含怨,并以手掩胸,更显娇弱无助,那楚楚的哀情恰如半开的花蕾,不堪凄风冷雨的鞭挞与蹂躏,煞是惹人爱怜。
黛玉正好看了过来,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姑父、妹妹,节哀顺变!”
父女两人心如明镜:贾敏逝世是早晚的事。林如海是个老油条,大致猜到了贾圭的语言是如何触犯贾敏,不打算计较;黛玉年幼,心中却是不忿。
林如海道:“圭儿,你来了,我已收到了驿站的传信,荣国府贾琏再有三五日就到了,我身体有异,贾琏到来之前,家中诸事劳烦你多多帮衬了。”
黛玉盈盈一礼,樱唇轻启:“家母新丧,家严身心交瘁,以至于圭哥儿劳神家中诸事,黛玉铭感五内。倘若劳累之处,家中尚有燕窝人参,我和家严倒吃不完,稍候便安排送过去,合该哥儿服用。许是我太过伤情,闲静时或行动处总有言语不周之处,还望哥儿海涵。”
贾圭点头,“姑父和妹妹客气了!”
交流了一阵子,林如海身子惫懒,先回去了。
黛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咬着牙质问他:“圭哥儿,我问你,你昨儿和娘亲说了什么?”
贾圭一怔,便说:“没什么大事儿,也就是聊了几句贾家的近况罢了。林妹妹,姑母之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突然发病,我也是始料不及的!”
黛玉冷笑道:“圭哥儿,你别哄我。娘亲的病情我是知道的,你若不来,她必能再挨上两天;你一来,她就一命呜呼,这会子扯谎说你不相干,爹爹虽信,我却是不信的!”
贾圭淡淡道:“哦?林妹妹这是怀疑我了?”
黛玉继续冷笑:“我是个年幼丧母的平民丫头,那里敢怀疑年少成名的举人老爷?”
贾圭突然感到郁闷至极,便说:“既然没有怀疑,那没什么再说的。人死不能复生,妹妹当打起精神,切勿哀毁骨立。贾某告辞。”说完转身便走。
“圭哥儿,你给我站住!”
贾圭桃花眼一眯,佯问:“这是何故?妹妹都说不敢怀疑贾某了,为什么还不让我走?”
黛玉泫然而泣,一边儿抹泪一边儿哭诉:“圭哥儿,你别跟我装傻充愣。自你拜入爹爹门下,娘亲便不大正眼儿瞧你,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我素来当你是知己,从不提起。现娘亲初逝,你要是个男人,就把你和娘亲说得话光明正大地告诉我,一面和我娘犹以相轻,一面在我爹爹面前惺惺作态,一面在我面前玩弄心计,两面三刀,心术不正,真真好笑!”
贾圭心中一惊,林黛玉这话,算是把事情挑明了……
忽嗤笑道:“林妹妹,两面三刀,心术不正,就是我在你心里的印象么?罢,白来一遭了……”
不再犹豫,转身离开。
“又说浑话,好没意思!”
黛玉朝着他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便哭哭啼啼地抽泣起来,其声呜呜然,竟有飞鸟投林、茫茫大地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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