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仗着人多势众无故殴打平民百姓,还有没有王法了!”
贾圭挤开人群,如天神下凡般左打右踢,大显身手,棍棒哐哐当当的散落一边,恶奴七零八落地倒地。
“冯兄,你们先到一旁等候!”
贾圭扶起那位稍显娘炮的青年,目光凛凛,和薛蟠对峙。
冯渊感激涕零地道谢,赶忙去安抚那跪着的甄英莲,心中纳闷:他怎么知道我姓冯?
薛蟠吃了一惊,扫了扫左右,只觉兵多将广,稍微壮了胆气,厉声骂道:“死囚攮的,敢打扰你薛大爷的好事,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马屁.股里长了几只眼儿!”
说着,吆喝身后的恶奴:“来啊,给我狠狠地打,不把这小子的蛋.黄.子打出来,老子就不姓薛!”
贾圭冷笑道:“好啊,一起上罢!我要打一百个!”
恶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使完眼色便一拥而上!
杨昉道:“贾兄,我来助你!”
“杨兄高义!实乃大丈夫也!”
两人双管齐下,龙行虎步,冲入恶奴堆里,手脚并举,左右开弓,畅快淋漓地施展着师传武艺,薛家那欺软怕硬的恶奴哪有什么真本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或捂着胸口干嚎,或抚着被折断的胳膊直叫,或歪腿躺在地上干哭!
杨昉兴奋道:“爽快!”
人群中发出热烈的喝彩声,也有人保持着冷静,目露担忧之色。
薛蟠呆愣愣地杵在那里,抖似筛糠,瞠目结舌!
一个绸衫显耀的头目躲在薛蟠身后,低声献策:“大爷,这小子指不定是个愣头青,不过是手上有些武艺而有恃无恐,您大可以让钱捕头出马,将这小子抓进大牢,咱们再打点一番,随意编个由头让衙门的人弄死这小子,借刀杀人,岂不妙哉?”
薛蟠眼睛一亮,拍手狂叫:“此计甚妙!”
便挺胸叠肚,指着贾圭骂道:“好一个不开眼的忘八羔子,你也不问问这些人,薛某人是谁?你不是想知道有没有王法吗?我告诉你,在金陵城,你薛大爷就是王法!招惹了薛家,薛某人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手指一个差役头目,喝道:“钱捕头,还不将这干扰公门执法的刁民抓起来,关进府衙大牢?”
钱捕头张了张嘴,一时间犹豫不决。他看了半天的戏,也知道贾圭不是好惹的,但薛蟠的威胁之意正浓,若拒绝,以薛家的权势弄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而对付对面的愣头青,大不过让底下的人挨几下打罢了,斟酌毕,招呼来数十个手持水火棍的兄弟,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朝着贾圭顶去。
贾圭突然发难,脚底生花忽如弹簧般暴起,如鬼似魅,眨眼间掠至薛蟠身前,双指长驱一探,忽听得“大力金刚指”五个字,“砰砰”两声随之而来,薛蟠、恶奴头目便如两个拱着腰的植物人般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贾圭厉声喝道:“哼!区区一介无官无职的商贾,且不谈当街行凶,今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指使公门中人无故抓人,是谁给你的权力!还大言不惭,狂言什么‘薛大爷就是王法’,真是夜郎自大,滑天下之大稽!”
继而数落那捕头道:“尔等作为一府吏员,自应遵纪守法,惩恶扬善,如今竟然纵仆乱市,横行街头,遇此不平之事,只因权豪势要,便卑躬屈膝,助纣为虐,心中难道就没有丝毫的愧意?”
这一番话义正词严,铿锵有声,直惊得捕头差役哑口无言,再加上畏惧他的武艺,不住地往后退。
就在这时,忽见两个头戴方巾、身穿儒衫的士子拱入人群,和贾圭交换了眼神,一人指着薛蟠惊叫:
“是他,就是他,哈哈,呆霸王落网啦!”
另一人跪地,张开双手拥抱青天,激动道:“呆霸王,你也有今天!”
两人一唱一和:
“各位男女老少,今儿就在这聚宝门前评评理,数一数这呆霸王的罪行!”
围观者或起哄,或叫好,或掺和,群情激愤,气氛瞬间就上来了。
“诸位看官,且听我二人细细道来!”
“赵家庄的左家姑娘,多好的人呀,就是丑了点儿,好不容易嫁出去了,激动得是热泪盈眶,正哭着呆霸王从天而降,正要抢了去,却见那左家姑娘臼头深目,当下对着那新郎官就是一顿爆锤,边打还边说‘这是替天行道’,打那之后,新郎再也没有露过面,左家姑娘天天哭,天天哭,哭得眼睛都瞎了!”
“八里铺的白女医,多好的人呀,医术高明,长相清纯,就是瞎了两只眼睛,那天正给乞丐治病拔火罐,刚点上火,呆霸王从天而降,正要搭讪,才晓得那白女医是个盲人,当下对着他们拳脚相加,边打还边说“这是替天行道”,等他行完道之后,白女医大病一场,从此闭馆,再也不给人看病了!”
“这还不算完,秦淮河的苏大家,十八里庄的采荷女,黑风岭的绿寡妇,只要是好姑娘,被他呆霸王碰上就难逃一劫!”
那薛蟠被点了穴,定在那里挤眉弄眼,有口难言,心里不住的咒骂:烂了舌头糊涂油蒙了心不要脸的混账读书人!老子连这些人的名字都没听说过,哪里做过这些缺德事……
正想着,忽见围观百姓群情鼎沸,“渣男”、“畜生”、“孽障”、“下流玩意儿”、“恶贯满盈”等咒骂声不绝如缕,不知谁起了个头,一篮子鸡蛋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浑身上下满是鸡蛋黄.子,顷刻间鸡飞蛋打,蔬菜、稻米、板砖等家伙直愣愣地招呼而来。
那两个一唱一和的书生躲进人群里继续起哄: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乡亲们,法不责众,当此之时,我们正该在这聚宝门外的大街上,会审呆霸王犯下的罪行!”
说完,互相瞅了一眼,缩着身子一溜烟跑去了。
钱捕头手足无措,一边躲着抛撒着的鸡蛋,一边安排手下回衙门报信。
贾圭逡视四方,奋力一跃,一把揪住那眼看着就要逃走的拐子,交给钱捕头,吩咐道:“钱捕头,此獠私自拐卖幼女,一货卖两主,他犯了何罪,不用我多说了吧?”
钱捕头赶忙命人押下。
金陵城中的百姓哪一个没听过四大家族,眼下只是跟着主流起哄,围住薛家主仆,无人真敢上前。
贾圭思忖,若再拖下去事态必定失控,江宁县、江宁府的三班差役恐怕已经在路上,该收网了。
便趁着混乱冲至中央,给薛蟠解了穴,快速扒下他那不像样的外衣,披在那位绸衫显耀的头目身上,低声说:“薛兄,众怒不可犯,快跟我走。”
薛蟠千恩万谢,登时把贾圭如何暴打他手下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把他视为此生最大的恩人,紧紧攥着他的左手,任由他拖着游出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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