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郑垄时常感慨,自己的腹肌怎么就完成了“统一大业”,成了浑圆的一块。如今这幅崭新的身材样貌可着实把他乐坏了。
不过三五日光景,郑垄身体就恢复了元气,水缸中倒影更是让他满意的摸了摸下巴。
倒影中的小伙子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英俊中带着几分野性,妥妥一个美少年。还有一些能力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别看这幅身板体态匀称,吃起饭来可是十足的饭桶,一顿饭能吃下三大碗糙米饭,就是大清早那个什么的时候,那一坨太大了些。
既来之,则安之,静下心来想想,郑垄觉得,穿越也未必是件坏事。开古玩铺子的时候,明朝正史、野史、诗词歌赋不知读了多少,如果历史轨迹不变,说他是开了“天眼”也不为过。
他很自信,以自己后世的才学,往大了说,能把大明朝搅得周天寒彻,往小了说,轻轻松松做个富家翁,娶上七八房妻妾,也着实是人生快事。
这几日,郑垄养病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他如今不过是汉王府一个小小书童,似乎连个姓氏也没有,阿垄的“垄”字,还是家主随口取的,每日里他只是打扫府中书斋和干一些杂务。
“英雄不问出身低”,郑垄这样安慰自己,不过“汉王府”三个字,却着实让他胆战心惊,巴不得长对翅膀飞离这里。
原因很简单,后世的郑垄在古玩行摸爬滚打了好些年,哪个行里人还不是半个历史学家呀!他对汉王府很熟悉,各类史书中,汉王朱高煦太有名了,甚至称他为古往今来“作死”第一人也不为过。
正史记载,朱高煦是明仁宗朱高炽亲弟弟,生性倨傲却一身好武艺,随父亲朱棣起兵靖难后,屡立战功,几次舍了性命在乱军中救出朱棣。然而,朱棣登上大宝后,几经斟酌还是将皇位传给了长子朱高炽,只是将朱高煦封为汉王。
朱高炽身躯肥胖,在位一年不到就猝死归西了,其子朱瞻基随即继位称帝,也就是宣德皇帝。按道理,木已成舟,朱高煦当个太平王爷也挺好,总不好意思与亲侄子再争皇位吧?
哪知朱高煦一怒之下,居然大咧咧地起兵造反了。宣德也不是吃素的,不过几个月,就平叛成功,将朱高煦软禁在西安门汉王府内。正史记载,后来朱高煦故意绊倒侄子宣德,宣德当场大怒,将他扣在铜钟内用木炭烧死,来了个“铜罐焖鸡”,他一家老小也被杀得鸡犬不留。
“这就是个必死之地啊,得赶紧走,不然小命难保”,阿垄心中暗道。
“阿垄,过来”,蓝娘抹一把额头的汗珠,笑着招呼阿垄过去。已经初春了,她正在浆洗满满一大盆衣物,两只手冻得通红。
“娘,可是要拧衣服”,阿垄走过去蹲下身子问道。
“不用,这活儿娘一个人就干了”,蓝娘吧双手在肋下擦擦,从怀中掏出一个烧饼,递给阿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吃罢,娘给你捂着呢,不太凉。”
阿垄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捧着还有一丝温热的烧饼慢慢吃起来,烧饼入腹,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母爱。阿垄心想,就算要逃离汉王府,也一定要带上蓝娘一起走,不然,自己与禽兽何异?
汉王府一墙之隔就是高大的北京城墙,突然,城墙外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喧哗声。
“别挤,别挤,他奶奶的!”军士的喊声一阵阵传来,喧哗声却越来越大。
“娘,城外出了什么事?”阿垄问道,蓝娘望着高大的城墙,也茫然地摇了摇头,出不去府,她也不知道为何有这么大的喧哗声。
小院另一侧,却传来一阵大笑:“窝心马,赢了,五两银子拿来,哈哈哈!”
阿垄一愣,这不是那晚的黑脸汉子声音吗?阿垄梗着脖子咽下最后一口烧饼,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莫要惹那个家伙,犯不着”,蓝娘交代着。
阿垄点点头向外走去,前几日他心里可是恨极了这黑脸汉子,但是,阿垄后来细想,蓝娘并未受辱,他相信救他的人另有其人,因为柴胡等寻常退烧药,不可能达到现在的效果,而且他也笃定,蓝娘绝不是那种人。
身体恢复这几天,阿垄也搞明白了,为何这黑脸汉子敢在汉王府中如此放肆。就是因为他是锦衣卫派驻在汉王府中的百户,实打实的六品官。
这名百户名叫高琪,汉王一家老小被软禁在府中,没有他点头,哪怕一根针都入不了府。如果说汉王是被铁链锁住的老虎,那高琪就是那把锁头。
以锦衣卫百户的身份派驻汉王府,高琪除了给汉王几分薄面,其他人谁敢捋他虎须?此人象棋是家传,棋力也不弱,所以他时常硬拽着府中一些人对弈。当然,每一次总得有些彩头,不过谁又敢赢他呢?
算算账,听说最近两个月,高琪就赢了四五百两银子,但他却并不满足,又把目光投向了府中的婢女,或威逼,或利诱,好几个稍有姿色的婢女都成了他的玩物,众人看在眼里却是敢怒不敢言。
正午阳光正好,阿垄走出小院来到大院。大院中,一株三四人合抱的歪脖子大梧桐树下,高琪正捧着一壶热茶,与汉王世子朱瞻坦对弈,一旁朱瞻坦的弟弟朱瞻域、朱瞻坪,还有几个小厮正聚拢在棋桌旁观战。
说起来,后世“琴棋书画”中的棋虽然指的是围棋,但在明朝,象棋的热度丝毫不逊于围棋,原因很简单,从朱元璋到朱棣,哪个不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当然更喜欢“布局如布阵,点子如点兵”的象棋。
君王喜好,自然上行下效,象棋也在明朝大热起来,甚至一些官宦人家,都以男丁不精于象棋为耻。
“高百户,改日再战,改日再战”,歪脖树下,世子朱瞻坦站起身来,从荷包里倒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交给高琪。
高琪大咧咧地伸手接过银子,笑道:“怎么,才输了七八盘,就没银子了?”朱瞻坦讪笑着抖抖荷包,表示包中已空无一物。
高琪扫视一眼当场,汉王其他几个儿子双手连摆,未战先怯,纷纷恭维高琪,有人说他是“父子两代高手”,还有人赞他是“棋王日进斗金”,
“哼,挣钱有多难?我给你指条路”,高琪捋了捋胡须道:“我听说,前几日皇上明发天下一副上联征下联,谁若是对出下联就能获得百两黄金赏赐,呵呵,你们几个都是读书人,就不想掺和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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