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多大了。”
“离我五岁生日,还有半年的时间。”
珀尔赛认真地掰起了手指,“要等九年半噜,等到你成年的时候,我已经过了三十九岁的生日。”
“咦!!”弗雷的语气中显露了惊讶,不禁打量了珀尔赛好几眼,从她那吹弹可破的粉嫩脸蛋上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原来你已经快三十了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不过想想也是,珀尔赛的儿子费曼都已经十岁了,她这般年龄倒也合乎常理,虽然这个世界是十四岁成年,贵族女子一成年就结婚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珀尔赛笑弯了眉眼,“我看上去真有这么年轻?”
“嗯嗯!”弗雷猛地点头。
二人相继陷入沉默,凝望着天上的蓝月,房间重归深夜宁静的怀抱。
无数云朵从蓝月上飘过,时间在宁静的夜色中缓缓流淌,不知过了多久,珀尔赛抚摸着弗雷的脑袋,轻轻哼起歌谣:
“
此刻万籁俱寂,风儿平息。
野兽和鸟儿都沉沉入睡。
点点星光在夜幕中低垂。
河流静静躺着,不见一丝痕迹。
我遥望着,思索着,燃烧着,哭泣着。
我本是天生的战士,却无力拾起刀剑。
我愤怒,又心碎。
只有想到她,心里才会获得少许慰藉。
只有一只纤手能深入我伤痕累累的心房,将我治愈。
每天醒来,我从一口清冽的泉水中汲取养分。
正如生活的苦涩,带着回甘。
我穿过布满荆棘的丛林,浴着鲜血游向彼岸。
在生与死的路口徘徊一万次,终于聆听到神的启示。
抵达幸福彼岸的路程,还很漫长。
”
感受着珀尔赛身体不断传来的温热,弗雷的心神彻底沦陷在这股暖流中,意识紧跟着珀尔赛的歌声,沉入梦海的深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弗雷便从睡梦中醒来,花了好一会儿功夫他才从珀尔赛的环抱中挣脱,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起。
熟睡中的珀尔赛口齿不清地说着食物相关的梦话,弗雷从书桌上拿走了写好撤离计划的羊皮卷轴,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珀尔赛的卧室。
在石堡的长廊上,弗雷撞见了端着早餐的女仆长蒂娜,顺势向她打了声招呼,“蒂娜阿姨,早上好。”
“弗雷少爷,早安。”蒂娜微微颔首行礼。
“雅伯尼伯伯醒了吗?”
“大人在书房,请随我来。”
在蒂娜的带领下,弗雷来到了位于石堡三层长廊深处的领主书房,蒂娜隔着书房门敲了敲,向房内问候道:
“大人,早餐为您备好了。”
“请进。”
得到雅伯尼的回应后,蒂娜推开了雅伯尼的书房,察觉到弗雷跟在蒂娜身后,雅伯尼立刻将书桌上装着某种血液的水晶瓶收进了抽屉里。
“弗雷,大清早来伯伯这里有什么事?”
弗雷走到雅伯尼身旁,呈上了手中的羊皮卷轴,“雅伯尼伯伯,撤离计划我已经完成了,请您过目。”
雅伯尼打开羊皮卷轴仔细地阅览起来,半响后,雅伯尼带着惊讶的目光望向弗雷,“这是你一个人完成的?”
弗雷微微笑了笑,“多亏了夫人协助。”
雅伯尼露出欣慰的目光,笑着捧起了弗雷的身子,将其放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拿起一片燕麦面包沾了点果酱,递到弗雷手里。
“来,先吃早餐。”
“谢谢雅伯尼伯伯,我正好饿了。”弗雷把面包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咀嚼起来。
“你的计划我看完了,有几个部分的内容要跟你谈谈。”
见两人开始谈话,蒂娜很识相地拿着托盘退出了书房,并把房门带上。
“雅伯尼伯伯请讲。”
“关于实验引走魔兽潮部分的内容,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我认为肖恩哥哥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如果考虑到整个实验的风险性,麦克叔叔则是最好的候选人。”
雅伯尼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既如此,就让麦克去做吧。”
“弗雷,这个实验你有几成的把握?”
“如果我说十成,未免把话说得太满了。”弗雷勾了勾嘴角,“九成吧。”
“看来你相当有把握。”雅伯尼露出欣慰的目光,随即话锋一转,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这个计划非常缜密,可以说滴水不漏,弗雷,你跟我讲实话,这是你的主意,还是珀尔赛的主意?”
弗雷恍然醒悟,一个未满五岁的小男孩做出这样的计划,在常人看来未免有悖常理,雅伯尼怀疑这个计划出自珀尔赛之手也合乎逻辑。
弗雷其实不介意把功劳推给珀尔赛,只是以雅伯尼对珀尔赛的成见,如果让他认定这个计划出自珀尔赛之手,他绝不会百分百按照计划来执行,为了让这个计划顺利推进下去,弗雷灵机一动,回答道:
“其实这项计划聆听了众神的建议,因此可以将这项计划视作神谕。”
雅伯尼露出狐疑的目光,打量了弗雷几眼后,再次开口问道:“弗雷,你真的能听见众神的声音?”
弗雷微微一笑,反问过来,“雅伯尼伯伯,您觉得呢?”
“其实在我面前,你不用打着众神的幌子。”雅伯尼露出了一种让弗雷难以抓摸的目光,笑了起来,“你身上流着高贵的血液,也继承了那位大人的智慧,尽管你现在年纪尚小,但我很清楚你是那种天资聪颖的孩子……不,你是世间罕见的天才,所以,我相信你的判断。”
“高贵的血液……”
弗雷其实一直都怀疑自己的母亲夏莉是某个大贵族寄养在雅伯尼这里的私生女,他也曾试图从库帕领的贵族老人那里打探过夏莉的身世,但他们全都对此闭口不谈,仿佛夏莉的身世是一种禁忌,就连平日里说话没个把门的基威诺老爷子,一旦提到这个话题都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什么也不愿透露。
弗雷向雅伯尼投去好奇的目光,“雅伯尼伯伯,关于我母亲夏莉的出身,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雅伯尼缓缓抬头,露出稍显意外的表情,“弗雷,这个秘密太过沉重,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到了能够肩负起这一切的年龄,会有人告诉你的。”
“要等我成年么?”弗雷挑了挑眉,“雅伯尼伯伯,其实你不告诉我,我或多或少也能猜到一些。”
“哦?”雅伯尼眼前一亮。
“我的外祖父,是来自大陆另一端的王室吧?”弗雷顺势试探起来。
“你都听见昨晚我和弗拉尼的谈话了?”
“你们又不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很难装作听不见。”
雅伯尼的瞳眸深陷回忆,“弗雷,总有一天,你要肩负起复兴家族的使命,那些曾经覆灭你家族王国的敌人,都将由你亲手血刃。”
弗雷沉默了许久,忽然抬头凝视着雅伯尼的双眸,幽幽问道:“雅伯尼伯伯,被仇恨挟持的人生,一定活得很累吧?”
雅伯尼愣了一下,苦笑起来,用手掌轻揉起弗雷的脑袋,“所以啊,我们穷尽一生,只为了让我们的孩子不再重蹈我们走过的老路。”
“雅伯尼伯伯,我很好奇,您是出于什么理由效忠我所在的家族?”
雅伯尼轻轻拍了拍弗雷的脑袋,笑着转移了话题,“弗雷,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们还是来谈谈撤离计划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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