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
唐元之时,扬州便是名副其实的温柔富贵之乡、烟柳繁华之地。
而元末,在各方势力角逐之下,扬州遭遇严重的战乱,百姓流亡,田地荒芜。
至大明立国之时,扬州可谓墙破垣残,荒芜不堪,原本数十万的人口,在乱世中或被杀或逃离,变成仅余十八户的破败之城。
随着老朱的一声令下,地方官着力重建扬州,经过颇长时间的持续发展,扬州才恢复了些元气。
但明初的扬州始终相对萧条,直至成化年间,在吸引大量游商前来之后,扬州日渐富裕、重现昔日繁华之状。
扬州,紧邻运河与长江,乃大明的漕运要地,漕船、盐船穿梭不停。
此刻,朱厚照和徐溥一行人正驶入扬州城,此时的扬州只有一座旧城。
车队缓缓行驶于平直的街巷,在何文鼎和刘瑾的引领下,很快便在一间名为“福至”的客舍门前停了下来。
虽然名字有些俗气,但客舍颇大,亦较为僻静,里面一应俱全。
朱厚照于厢房内刚坐下,稍作歇息之时,徐溥已在郑管事的搀扶之下前来窜门。
徐溥一进来,便开门见山:“昭之,今日是你生辰,可不能忘了,须稍作庆贺。”
朱厚照边将徐溥迎出来,边笑道:“先生念念不忘,学生幸甚。但如今人在他乡,作庆贺也没甚么必要。”
徐溥听得随即摇了摇头:“昭之,一岁方得一回生辰,岂能不庆贺一番?”
朱厚照还是推却,徐溥佯怒道:“不庆贺生辰,若汝父得知,定会责怪于老夫。”
见徐溥搬出弘治皇帝,朱厚照只好无奈地应了声:“既是如此,那就依先生之意吧。”
徐溥笑着颌了颌首。
朱厚照望向站于徐溥身旁的郑管事,又道:“小郑,你的贺礼可有准备好?”
郑管事愕然:“朱公子,贺礼?”
朱厚照故意摇了摇头:“小郑,你没听先生说呢?今日乃我生辰,你我一路同行,好歹已相处了月余。呈送一份贺礼也不为过吧?”
郑管事笑了笑:“朱公子,小的可就为难了。”
“有甚么为难的?本少爷又非贪财之人,礼轻义重。”朱厚照亦笑了起来。
徐溥听得轻笑了声,插话道:“小郑,贺礼之事,你稍后再想。昭之生辰,你须张罗一番。”
“老爷,如何张罗?”
“这七八年来,老夫的生辰,不都是你张罗的?”
郑管事听得“哎”了声:“若按老爷生辰,那一时半会也张罗不过来的。”
徐溥轻啧一声:“想这么多做甚?如今身处客舍,难道你还打算宴请宾客呢?”
郑管事讪讪一笑。
“先生,就让小郑去张罗晚饭,丰盛些便好。”朱厚照望着徐溥笑了笑。
见得徐溥没有异议,他又对何文鼎和刘瑾道:“小鼎、小瑾,你俩与小郑一起去张罗。”
何文鼎和刘瑾随即躬身领命。
郑管事更连连应好。当然好了,有何文鼎和刘瑾出面,他不知能省多少工夫。
过了大概三刻钟,朱厚照和徐溥已置身于一间不大的厢房,两人均坐于一张大圆桌周围。除了他两师徒,殷清和李氏也端坐于桌边。
此刻,那大圆桌的桌面已摆了十五六道菜肴。
朱厚照指着桌面一只盛着数只颇大的肉丸的盘子,对徐溥说道:“这是先生所说的正宗‘蟹粉狮子头’?”
徐溥轻笑了声:“老夫特意交待小郑,这道菜可少不了。”
“但样子看起来,和淮安城的也没甚么区别嘛。”朱厚照笑道。
“昭之,光看是看不出来,须品尝一二。”徐溥脸露笑意,须臾,他朝着桌面扬了扬手,“来,动筷尝尝……”
朱厚照也不客气,伸起筷子将一只肉丸夹至自己碗中。
咬了一小口,慢嚼吞咽后,朱厚照轻叹了声:“味醇鲜美,果真比淮安城的更胜一筹。”
徐溥笑意更浓。
在旁服侍的刘瑾突然说道:“少爷,待会小的就去学一学如何烹煮这‘蟹粉狮子头’。待回京后,只要少爷想吃,小的就能烹煮。”
朱厚照瞥了他一眼:“小瑾,见本少爷说这道菜味美,你就要去学?告诉你,学了也没用。回京后,没有相应的食材,烹煮出来也不会是这个味。”
未几,他再道:“还有,以你的资质,就算了吧,浪费食材。”
刘瑾听得讪讪一笑,何文鼎更暗笑不已。
在朱公子身边服侍,还要学烹煮?第一次见到的郑管事,不由得愕然。
朱厚照和徐溥一行人,包括护卫在内,将近四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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