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是大不敬。秦代双在魔君身后使了使眼色,又苦于扶渊目不能视,便轻轻咳了两声。
“你想为她出头,可是因为她是你未婚妻?”语气里突然多了一丝调笑的意味。
“……”扶渊微惘,很快就反应过来:魔君是谁啊,动了秦代双就等于在太岁头上动土。出了这档子事,魔君定是要为她出头的。说不准,搞不好,八成这是父女俩联手演了出戏给他“看”呢!
“君上,戏弄微臣很有趣么?”扶渊努力的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魔君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他一会儿,扶渊虽看不见,却也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弄出了一身白毛汗。
“药是我下的的确不假。”魔君道,“但是要对双儿不利的,当真是明里暗里都不少。”
秦代双听了魔君亲口承认,杏眼圆睁,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现在的确没人能伤到她一星半点,但我正在慢慢变老,变弱,甚至有一天,会化作星海一粒尘。到那时可就没人护着她了。我总得找个良人,把双儿的余生托付给他。”
魔君言辞恳切,即使眼盲,扶渊也能想象出他脸上浮现的无奈与慈爱。
“所以,你是吗?”魔君问道。
他身后的小姑娘脸上早已铺满绯色云霞。
“……”扶渊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自己的事情还没理清楚,又怎好承诺他人的余生?秦代双美则美矣,但他二人相识不过一日,说这些恐怕太早了点。
也许魔君不求他真心喜欢秦代双,只求他有能力护着她。
还真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臣……臣不敢妄攀公主,还请君上,另寻良人。”扶渊抱拳,单膝跪地。
“……起来罢。”魔君仿佛叹了一口气。
混沌之中,有人搀着他的小臂。扶渊不用想,也知道那人是秦代双。他偏头,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这样吧,你要是能活着回来,我就把代双嫁给你。”魔君道,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疲惫,为人君者,在女儿的幸福与国家的未来之间,他只能选择后者。
“……是,多谢君上。”扶渊顿了顿,又道,“臣万死不辞。”
但不管是他还是木萧,走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那个木萧,不出意外的话,死亡对他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去吧,进宫一趟,也该去见见你姑母。”魔君抬手,摁在了扶渊的眼眶处,轻轻扯下那条黑色的绸带。
扶渊眨眨眼,短暂的不适过后,眼前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是,劳君上费心了。”
被魔君如此戏耍一番后,扶渊不但没有生气,反倒生出了对他的同情。而自己虽然眼盲了半日,却也是虚惊一场。
可怜天下父母心。
自己竟然会可怜魔君。扶渊在心里苦笑,退一万步讲,就算九重天与云荒不是宿仇,他这般命运多舛的人也没资格去可怜堂堂魔君。
“父君,”沉默半晌的秦代双忽然开口,“既然去九重天那么危险,能不能让他别去了?”相识一日,自然说不上有何心悦,但此人救她护她,还被魔君如此试探,秦代双自然是愧疚。
“说不去就不去,让本君和木氏这么多年的经营,和他在九重天的辛苦,都毁于一旦么?”声音微寒。
秦代双一怔,她长这么大,父君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口气来跟她说话。
“那……我们为什么要攻打九重天呢?和平共处不行么?”秦代双问道,声音轻了许多。
这小姑娘……还真敢说。扶渊觑着魔君面色,等他大发雷霆。
结果还是扶渊对魔君与秦代双的父女情分不够信任,魔君面上并无半分怒色:“木萧,你来告诉她为什么。”魔君
言罢便合上了眼,把手肘杵在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
“因为……”扶渊硬生生的把那句“魔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给憋了回去,他现在是木萧,得按照魔族的看法来,“因为九重天许多贵族,会豢养魔族当奴隶……”他是第一次站在魔族的视角来看,一时间还真找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
“……难道就没人管么?”秦代双低声问道。
“屡禁不止,明面上没有,暗里可就不好说了。”扶渊道。
“就因为这些?”秦代双眼角又红了。
“呃——”其实还有别的,还有许多,扶渊可以给她讲一天一夜,但此情此景,扶渊实在是不敢说。
“所谓圣族妖族,魔啊神啊,本就一类。”魔君开口道,仍阖着眼,手肘杵在桌上,抚着眉心,“只是修行功法大相径庭罢了。与其说是两族相争,不如说是两派相争。”
“若有隔阂,打消便好,为何要大动干戈呢?”秦代双很不解。
“九重天定疆不久,他们的皇帝便举兵北伐,直取魔都,若非帝君阻拦,这十万魔域现在就是九重天的地界。”扶渊思前想后,小心翼翼道,“其后云荒天灾不断,当时的魔君便决定南下,试图让云荒渡过此劫……百万年来数不胜数。而且不论是云荒还是九重天,对待异族的方式都是杀。”
“这些仇恨,难道不能消除么?”秦代双追问。
“除非比当年绛天城之围事件更老的人都死光了,否则无可解。”扶渊道。
秦代双咬唇不语。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绛天城之围距今一百年未到,神族与魔族又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扶渊所说的,自然是不可能的。
“非要这样?”她颤抖着。
“因为这些事都太惨了,我们这些当事人,无法淡化甚至忘记这些仇恨。”魔君淡声道,“不过有一点,即使我们全死了,这仇恨也无法消除。我相信他们妖族的帝王与本君一样,要你们这些小辈铭记前辈的血泪。”
绛天城位于九重天东北,当年魔军南下,边境告急,绛天城被围困三月,直至弹尽粮绝。城内饿殍遍地,百姓易子而食。待击退魔族解围后,北方最繁华的绛天城,几乎沦为一座死城。
这些扶渊自然没有经历过,但他知道,当时习洛书就在绛天城里。习洛书既是亲历者,又是幸存者。
一时间,三人皆是沉默不语,气氛沉重得要命。
“……传膳吧,”魔君吩咐,“吃完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作者题外话】:其实我还很喜欢吾恩和五音笑。感觉恩哥自带音效,一开口就是深情满满。五音我超喜欢他的《明月天涯,“醉里论道,醒时折花。”不知为何我品出了一些世道黑暗的意味。
今天推恩哥的《最难平,班长作曲,“梦里江城一夜雨,素花压鬓青。”ps:今天我其实推了两首歌。pps:我昨天那个**咋的了?难道是我打错了?“客有吹洞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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