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的头顶,燕云之地荒凉的月色在滚动的流云间若隐若现,银色的光华如水,洒在四围的枯草上,伴着北风一阵一阵,像是滚动的波涛。
不知什么人吹起了悠扬的笛声,技法生疏得狠,只能勉强听出调子像是一首《鹊桥仙。
那曲调婉转,吹得也断断续续,丝毫听不出北地萧杀,更多的还是让人想起宋境内的繁华盛景。
曹凛这队人从汴梁出发也不到一月,还到不了思归心切的时候,甚至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第一次在燕云之地的野外露宿。
而那些北地的路护常年在这里讨生活,此时也暂时卸下了警惕,自顾自地升一堆火,各自安静滴擦拭兵刃,或者只是望着火啃着随身的干粮。
只有韩裳这群人到底是军队出身,把路护做得像是行军打仗,即使有一个废弃寨子安身,这守夜也做得一丝不苟,甚至还放出了夜巡的哨骑。
五个人,两人一哨,他老韩则负责和剩下两队人马喝酒吹牛拉交情,防着对方是扮猪吃虎的同时,也顺便摸一摸前路的深浅。
只不过等韩裳吝啬地揣着一袋肉干蹭过去的时候,曹凛和姚仲明已经和另两支商队的掌柜聊得热络。
相处一日,韩裳真的开始佩服这个曹掌柜拉关系的本事,这荒郊野外的扎营偶遇都能被他给引经据典吟出半首:“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难改鬓毛催。”之类的酸诗,偏偏那些南边来的商人一个个还受用的很,尤其是那个头上裹着绷带的范掌柜,被他聊的眼泪汪汪,想来是想起了那些跟着自己一道闯荡江湖却再也回不到家的同乡们。
“两位兄弟,过了古北口,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小心提防?这女真大军又在哪里活动?我们行商在外,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想着能避就避。所以,万望两位提点一二。”曹凛的场面话说得客客气气的,另一边账房姚仲明不失时机地递上美酒和点心,搞得韩裳都没有事情干,只能坐在一旁抱着大刀当个陪笑的看客。
塞子一拔出来,酒香就在这几个走南闯北的**湖之间化开,闻起来还带着一股桂花的香气,想来又是曹掌柜从汴梁带出来的好酒。
韩裳好歹也是在辽人精锐的皮室军待过,知道有些美酒在汴梁那种繁华地方只怕价值千金不止,这一路酒肉开道,虽然能让不少陌路人处得如同相识多年的老友,可这白花花的银钱只怕也都随着美酒流了个干净。
另两支商队的掌柜互相对望一眼,知道这个曹掌柜好酒好肉地招待了大伙半天无非就是想套个消息,但一时间二人都没有开口答话。
他们,一支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一门心思奔太原去,把车里的货卖个好价钱。一支,却是死伤枕籍,茫然不知所措地想着先撤往燕京安顿。
这北去的商路,就像是这两支商队的命运,不过都是一场豪赌,谁也说不好哪里就会冒出落草的乱匪,甚至干脆就是女真铁骑明里来抢。大富大贵与横死他乡也许就在女真人的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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