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尊宝稍作寻思,马上猜到这人是谁。
其实本不难猜,贾府没有这样器宇轩昂的奴仆,也没有这样衣饰朴素的主子,结合当下时机,那就只有等待起复的贾雨村了。
他此时出现在荣国府,半点都不意外。
“时飞兄,可安好?”夏尊宝留步作揖道,有心打趣他一番。
贾雨村果然愣住,把夏尊宝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这才小心翼翼开口道:“敢问兄台可是公府之人,为何识得在下?”
夏尊宝不置可否,笑吟吟岿然不动。
“兄台要去见政老爷?正在书房中,我才出来”,贾雨村卖了个惠而不费的人情。
夏尊宝不答,转而道:“提前恭喜时飞兄,得补应天知府。”
贾雨村纳闷良久,不敢再问,深鞠一躬见礼道:“多谢公子贵言!”
夏尊宝哈哈大笑,也不还礼,径自去了。
早有小厮接上,引着他前往二门。
又换了一个婆子,带他来到宝玉屋内。
此时王夫人守着宝玉,一只手支在额头,坐在一把圈椅上假寐。
塌边上,袭人手探被窝,大约觉得有些凉意,轻手轻脚的忙着给宝玉换汤婆子。
麝月在闷头不响的收拾衣物,唯独不见茜雪、晴雯两个,想必外头忙什么去了。
听院中小丫头说夏公子来了,袭人唤醒王夫人相迎。
等见过礼,夏尊宝瞧了瞧塌上的贾宝玉。
经过几日休养,贾宝玉的气色稍有好转,听袭人说,偶尔也能清醒半会,只是无力张口说话。
这时王夫人在边上幽怨道:“催着东府勤勉些抓药,迟迟不去,只好让琏儿唐突登门,夏哥儿勿怪。”
夏尊宝听她话音,有声“夏哥儿”在,这是没拿他当外人的意思了,于是客气两句,示意不打紧。
当着她的面,夏尊宝取药出来放下,交代让宝玉服用一月,同时好生卧床静养,今后不得再动情思为宜。
王夫人应下道谢,正好见晴雯进来,便命她送夏尊宝出府。
道中一阵北风呼号,夏尊宝挡在晴雯身前。
风掀起夏尊宝身上斗篷一角,正好拂在俏丫鬟脸上。
“呀”地一声,晴雯眼前一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还没等她说话,夏尊宝笑道:“前面的路你可当心些,指不定还有更大的跟头。”
“公子若是为了打趣我,就大可不必了”,晴雯眉眼微挑,像极黛玉。
都说晴为黛影,袭为钗副,不无几分道理。
夏尊宝心知,此时的晴雯不会明白他的话。她也必定猜不到,几年后会躺在一张芦席土炕上,硬着脖子喊了一夜的“娘”。
事后贾宝玉为此作了一篇《芙蓉女儿诔》,也就仅此而已了。
正感慨时,黛玉和紫鹃一前一后过来。
晴雯正巧躲在夏尊宝身后,见到黛玉紫鹃二人,默不作声的悄悄转身回屋。
黛玉立在一簇蟹爪兰下,红叶映上白狐鹤氅,衬托得越发娇小玲珑。
紫鹃上前低头行礼,称呼一声公子。
夏尊宝一笑还礼,避开让黛玉两人先过。
擦肩而过许久,紫鹃饶有兴致问:“姑娘,你知道这位公子不?听说他就是给宝二爷治病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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