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到时若真举荐了李严,那他就成了李严的恩师举主。事情眼下虽然没定下来,但有娄圭在一旁,且何苗又答应了李准所求,李严也不担心何苗反悔。
“正方忙了一天,又被我留在府中这么长时间。若正方不嫌弃,不妨就留在此间过夜吧。”
何苗作势要让亲兵收拾房间,却被李严婉拒。李准虽已应允李严留在郡府,但知道前事的李严并不想与何苗太过亲近。
送走了李严后,何苗、荀彧、娄圭三人聚在堂中,开始商量起来。
“李准之意,是要郡守与李氏划清界限。”娄圭说道,他从李准的第二个要求中看出了端倪。
“正合我意。”
何苗原本还想着用什么正当的理由,让荀彧不露声色地插手进铁官事务中,眼下李准要自己与其“针锋相对”,那何苗就已给李奂派遣佐吏的名义,让荀彧随之入铁官衙门。
“观其行止,彧该是猜到当日为何没有吏员迎接车骑了。”
李准要何苗做样子给朝廷看,那前事就该是出自袁氏的授意。这一点,荀彧能看出,何苗、娄圭也能看出。
“彧只是没有想到,以袁氏之能,却还要行如此鬼蜮之事。”这才是荀彧感慨的地方。
荀氏与袁氏关系颇深。
荀彧的祖父荀淑得李膺以父、师奉之,荀淑死时,李膺曾上表服心丧三年。而李膺又是袁氏为首的士人集团对抗宦官集团的关键人物。且黄巾之乱初起时,袁隗及何进想起用的第一批士人中就有荀爽。
荀彧的族侄荀攸入朝为黄门侍郎后,就是何进、袁绍的铁党,荀彧的胞弟荀谌也是一直追随袁绍。荀攸是因为父亲早死的缘故,才有了谋事业的野心,荀谌也是因父亲名士不好,且又不是长子,遂要自己搏出路。
荀氏不是不知道袁氏的野心,要不然也不会有荀爽不受诏、荀彧不入袁氏门的情况。
但以荀彧想来,袁氏就是功利之心再重,也应在规则之下行事才对。若连当朝太傅都如此,那还视朝廷法度为何物?
当然,这也是因为荀彧年纪小,刚成年不久。而他之前又是在颍川为官,未经世间险恶的缘故。
“后面几日就要辛苦文若了。”
何苗如此说道,旁边的娄圭也在旁感叹。
“圭只怕铁官衙门中留存的钱数不足。”
他们虽是能算出南阳铁务历年来的利润,但谁又能知道那横征暴敛的灵帝是否从中攫取钱财。娄圭此前入洛阳,也感慨过灵帝所修建的亭台楼阁,也知道灵帝在渤海郡的祖地上,行了多少娇奢之事。之后建西园,娄圭亦是有所耳闻,他的担忧自是从此而来。
谁知道袁隗想把袁绍栓在渤海郡,其中未必没有让袁绍投鼠忌器之意。袁绍想在青州搅动局势,但他若是想承灵帝正统,就不能让一江之隔的灵帝祖地受扰。
“子伯不必担心。”听到娄圭如此说,何苗宽慰道。
娄圭虽是献了策,但何苗从来没有仅仅指望过铁官的府库。
“郡守之意是...”
“子伯亦知眼下的缺口还有多少,光凭铁官、盐官两处的结余,填不满那六千万钱。且子伯可知我手中有多少兵要养?”
何苗的这句话,让娄圭脊背渗出了冷汗。
“加上马匹,我得凑出一万六千兵的吃食来,就是再紧着用,每月也得八千石粮草,一年就是近十万石。”
“郡守欲意何为?”不等何苗说完,娄圭就打断道。
“自然是让南阳盐铁为我所用。”
何苗如此说,已是准备将娄圭当成心腹。当然,娄圭是献策之人,不管娄圭是何看法,都免不了被打上何苗党羽的标签。
其实不管李氏配合与否,何苗不会满足于这一年的结余。
若李氏配合,受了何苗之计,那就是温水煮青蛙。若李氏不配合,何苗就要从李氏着手,图穷匕见。
为什么何苗不招惹其他大族?为什么何苗要对宗室们唯唯诺诺?就是打定好了主意,先找个地方开源。
他不知道关东联军要到何日才会起兵,但左右不过数月。只要事起,袁氏就会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管的上身处南阳的何苗呢?
何苗手上的五千五百兵卒,除了姚期手下的两千新兵,其余人马都是能战的悍卒。再加上张辽、荀彧、姚期,何苗就算无法攻破李氏,自保宛城总是无虞。
眼下的荆州刺史是王叡,下一任荆州刺史该是刘表,虽然何苗不知道其中发生了怎样的纠葛,但天下将乱,他也不担心其他豪族真的会赌上一切帮李氏。
毕竟,他手上至少都还有一张定鼎的牌。
至于那些孝廉之位?且不说这对何苗有多少用处,就算到时候真与李氏撕破脸,谁又能知道那六个孝廉会出哪家的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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