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种的,死了七成,今年又培养了新品种,应该可以吧。”
“谢谢你。”张玺由衷的说,对于这种有愚公精神,致力于为国家和人类尽点力的企业家,他打心眼里佩服和尊敬。
“哈哈,我就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别搞得我有多么伟大一样。”谢文佳摆摆手。
“不,有的人的梦想也值得感谢。”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感谢你一下。”谢文佳笑道。
“谢我做什么?”
“谢你把一棵树种到了国外,因为你,我认识的好多人,都开始卯着劲想往国外种树呢。”
“还早着呢,国内培养的树,现在去了国外,多半会水土不服,怕是连三成也保不住。”张玺摇了摇头。
“那就继续培养新品种呗,这个我有经验。我第一年种25万棵树,活了才不到1万棵,第二年种了30万棵,活了5万棵,去年种了50万棵,活了15万。我想总有一天,能活大半吧。”
“所以,你的梦想是让这五百万亩沙漠变成绿洲?”张玺不想再扯给国外种树这种话题,因为太遥远了。
“我说我想有生之年把国内的五大沙漠都种上树,你信吗?”
“信,所以谢先生这次来找我,是和我交流种树心得吗?”对于谢文佳这种伟大的理想,张玺心里佩服,但是总有种想敬而远之的感觉,太遥不可及的梦想,太过于虚幻,张玺更喜欢那种一点一点,可以实现的小目标。
“那倒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扯到种树上去了。我这次来,是将自强小学的学生们,上个月的来信,转交给你。”谢文佳从脚边提上来一个小包,放在茶几上,推给张玺。
张玺看着包上路易奈尔这个奢侈品标志,再看看谢文佳身上略显皱巴的廉价西装。
他摇了摇头,拉开包的拉链,发现里面还有一层带抽绳的防水层。
希望小学学生的来信?大概老爹以前每个月都会收到不少吧。
其实,张玺不太感兴趣,因为好多所谓的感谢信,都是在老师的指导下写的,干巴巴的官话。
他随意拿起一封信,牛皮纸糊的信封,好久没见到过了。
打开后,里面装着两页纸,纸张很薄,有绿色的横线,大概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吧。
敬爱的萧伯伯:
很标准的格式,就和以前上学时候,总要说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一样。
可是再往下看了几行,张玺的心突然就沉了下去。
“……今天,我放学回家后,看到爸爸和那些叔叔们坐在空地上打牌,我知道平时他们都只是晒太阳,而现在有钱打牌了,那钱是乡里发的买种子的钱。我很生气,但我不敢说,我和豆包商量了下,我们就边跑边喊,猫菜来了,猫菜来了,吓得打牌的人都跑了……
我很想快快长大,这样我就能上大学,离开这里,去有好多车尼车的地方生活,那里的人都和萧伯伯一样,不赌博,不让地荒了,他们努力种地,还有上班……”
小孩子写的字很大,两页纸没有多少字,张玺很快就看完了。
猫菜大概是某个地方的方言吧,哪个地方把汽车叫车尼车来着?张玺忘了。
他没有说话,小心翼翼将信重新装好。
他又拿出一封信,这封信的字体很小,却整整齐齐,笔画没有一个是超过横线的,应该是个女孩子写的吧。
“……晚上妈妈让爸爸拿着县里发的扶贫钱,去买点鸡仔,妈妈说小鸡仔长大了,会下鸡蛋,她就能去县城里卖鸡蛋,赚钱回来再买猪猡,爸爸骂她:你这么努力,想当村长啊。爸爸骂完妈妈,拿着钱去买烟砸了……”
张玺越看越快,他装好手中的信,又拿出一封。
“……萧伯伯我好害怕,爸爸拿着菜刀,喊妈妈去扎针,爸爸说:只要扎一下,国家每个月都会发钱养你,等你领到钱了,再让相妹去扎,领的钱更多。我不想扎针,村里喊妹的妈妈因为扎针已经死掉了,我不想死……
……伯伯你说过,只要我好好读书,就能离开这里,我很用功的读书了,我也知道,现在大人们做的很多事情都不对,可我不敢说,我想离开这里……”
张玺感觉自己现在就像烧开了水的水壶,盖子被人死死压住,气冒不出去,憋得很难受。
他指着信,问谢文佳:“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扎针是干什么?”
谢文佳聚睛看了两眼,目光转向窗外,幽幽说道:“感染HIV,国家会有补助,还有各种补贴。”
“啪”得一声,张玺将信啪在茶几上。
“你们就不管管,这些孩子是你们的学生。”张玺目眦欲裂,几乎用吼的。
“现在他们也是你的学生了。”谢文佳转过头看着张玺:“你上个月不是打钱了吗?”
“好了,现在他们作为你的学生,你去管管。你是准备报警,还是准备带孩子走?”
“你有证据吗?父母被抓了,孩子怎么办?你要带孩子走,家长同意吗?孩子愿意吗?你能对几个孩子负责?”谢文佳慢悠悠的说。
张玺听着谢文佳的话,心里有气,却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是他就是憋屈的难受,窝在沙发里不说话。
“萧先生赚钱最多的时候,一年曾捐出去一千万,那可是十五年前的一千万啊,但是一点水花也没有。”
“别说萧先生,国家每年扶贫的钱拿出去多少,该贫的照样贫。人啊,没有脱离狭隘的愚昧,没有自我能动性,别人扶是扶不起来的。”
“萧先生因此消沉了很久,后来他就开始办学校了,他说,这一代烂就烂了吧,好在还有未来。他从学校建设到师资,都不要别人插手,教材也是千挑万选,就是想下一代能不再打牌,赌博,扎针。能从心底里像个人一样活着。”谢文佳说。
“一所自强小学要多少钱?”张玺目光仿佛能杀人。
“呃,基础设施配套齐全的,130万左右吧,简单的校舍就很便宜了。当然也要分地方。”谢文佳被问的有些突然。
“你们已经选好以后建学校的地方了吗?”
“很多已经计划好了,已经选好具体位置了,但更多的只有大概的方向。”谢文佳说着话,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和一个笔记本。
他将其中一张纸摊开,是一张全国地图,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
“这些都是我和萧先生的团队考察过的地方,已经有具体设想的都记录在这里。”谢文佳把笔记本递给张玺。
张玺接过笔记本,上面是老爹的字体,每页记述着一个地方的具体位置,和大概的教育条件。
张玺闭着眼睛思考了很久,他握紧了拳头,咬着后槽牙说:“赶紧建,马上建。”
“什么?”谢文佳没听清楚。
“这些,全部建。”张玺拍了拍茶几上的地图。
“这个月先来20所,下个月再来20所,不是只要2400所吗?建特么的!老子出钱!”张玺看着谢文佳,无比清晰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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