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子,三个家丁已经昏沉入睡,屋里鼾声四起。
老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都没睡着,他细细回想刚才的事情,越发觉得这个徐公子野心不小。
“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将来必为乱臣贼子!”
半夜子时,老康想出门走走,见来福抱着刀坐在门口,只得叹了口气,回床睡了。
徐景睡得很踏实,直到次日天明,鸡鸣三遍,才起来洗漱。
众人吃了早饭,都是精神抖擞,只有康道咸还有些恍惚,徐景也不去管他,径直骑上青鬃马,朝迎恩门走去。
进了城门,守城兵士斜斜看他们一眼,见徐景气度不凡,也没上前盘问。
来福来过太仓几次,一路指指点点,给大家讲解太仓城情形,康道咸心不在焉,还在想昨夜发生的事。
太仓城与苏州相仿,也是“水陆相邻、河街平行、前街后河”。
众人从迎恩门往东走,脚下是一条干净整洁的弾石路,当地人称为“大街”。大街熙熙攘攘,看起来丝毫不比苏州府城逊色。
“公子,这是太仓最繁华的街道。”
大街南侧临河一边,称为下岸,一排过去都是店铺和临街住宅。
下岸对面就是上岸,坐北朝南,皆为深宅大院,王锡爵家,就坐落此处。
“康先生,你之前说过,王桂受人唆使,才开始修玄,你认识那道姑?”
康道咸连忙道:“如何不认识?潘道姑隔三差五便来王府,每次出入小姐闺房,要讲半个时辰道德经。”
徐景点点头,原来王桂就是这样让人带歪了。
他勒住缰绳,回头对几个家丁道:“待会儿眼睛都瞪大点,发现潘道姑,就地捆了。”
来福附和道:“少爷,为何不直接打她一顿?”
徐景微微一笑:“少爷我向来是以理服人,先礼后兵,软的,硬的,长的,短的,都要给她用上,要这道姑知道,哄骗本公子的女人,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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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大院,粉墙环立,绿柳周垂,朱红兽面大门后面,甬路相衔,山石点缀。
沿甬道走过两个庭院,穿过祠堂天井,便是家眷居住的东西厢房。
王锡爵与正妻朱氏,共育有一子三女。王锡爵的长女和次女,几年前便已先后婚嫁,分别嫁给了中书舍人周秉中,太学生吴嘉征为妻。
小女王桂(字焘贞),今年刚满十五岁,待字在家。装饰有葵花横风窗的二层厢房,便是小姐王桂的闺房。
横风窗吱呀一声,探出半张秀美绝伦的少女脸庞。
“潘真人,我娘去祠堂了,这是今日的香火钱,真人务必收下,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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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家仆探着脑袋朝街面张望,只见一贵公子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个面相儒雅的文士,在家丁仆人簇拥下朝大门走来。
王家家仆正要开口询问,却听那贵公子道:“烦请禀告朱夫人,便说王家女婿前来叨扰。”
“啊····”
来福一把揪住仆人衣领,抡起拳头作势就要砸下去。
“快去通报!!”
徐景满脸堆笑,上前喝止来福:
“不要打架!以后都是一家人,来福,把家伙都收起来,康先生,给这位小兄弟些银子,买茶喝。”
来福松开拳头,王家仆人如蒙大赦,颤巍巍接住康道咸递来的碎银,脸色露出复杂表情。
几个家丁面目不善,他不敢迟疑,连忙一溜烟回院子了。
康道咸举起大拇指,连连称赞道:
“公子几句话,恩威并用,佩服佩服!”
徐景扫过人群,没在意康道咸说什么。
王府侧门,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婆身影出现在徐公子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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