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 便胜却人间无数(2 / 2)溪洧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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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罢,秦业命可卿来斟酒敬李瑜,因秦钟年幼,只让他敬一盏茶,然后自顾用饭。

于是瑞珠倒了一杯茶给秦钟,他有模有样地敬过,李瑜也饮了一杯,他便回坐在最下首吃菜用饭了。

可卿却款款走至李瑜身边,伸出玉手拎起酒壶,一手挽着长袖浅浅斟酒。

李瑜看可卿玉腕丰盈,身姿袅娜,不由凭着三分酒意,比平时放浪了些,不时斜过眼去看,心中暗道果真“酒是色媒人”,古人诚不欺我。

遐想片刻,合了下双眼,将脑中那一点旖旎的心绪压住,灵台此时倒也清醒了些。

可卿斟了两杯酒,自顾端起一杯,娇声道:“还要多谢公子救了我父亲性命,可卿敬公子一杯。”

说罢,将酒杯送到朱唇边,举袖轻轻遮了,一口饮罢。

待放下长袖,见她眉头微蹙,双颊上升起一团红云,一身妆饰虽淡雅清新,然那妩媚动人的三分风流韵味,却浮现出来。

李瑜连道不必多谢,端起酒来也一口饮尽了。于是秦业招呼女儿坐在身旁用饭,正对着李瑜坐下,留瑞珠在一旁,命宝珠去李瑜身边伺候。

众人如此吃饭说话,秦业可卿饮茶,李瑜饮酒。

正吃得差不多了,秦业道:“贤侄,我却有一件事要问你,又恐怕唐突冒犯,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瑜放下碗箸,道:“有何事?还请叔父示下。”

秦业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道:“这……不知贤侄可有婚配?”

李瑜一听,酒醒了一半,心道缘何要问这个?边想着边道:“小侄年纪尚轻,自然无有婚配。”

秦业又问:“可有婚约?”

李瑜答:“父母早逝,未有长者安排,故而也无婚约。”

秦业心下方定,又道:“不知贤侄觉着小女如何?”

秦业话一出,可卿顿时羞红了脸把头低了,哪想到今日父亲竟说起这事,一时间场面安静下来。

李瑜听了秦业的话,哪里还不知他是何意,只是小心谨慎地答道:“秦小姐自然姿容非凡,品性俱佳,一时无两……不知叔父何意,还请明示。”

于是秦业叹道:“贤侄不知,老夫蹉跎半生,只有一子一女,幼子懵懂,暂且不提。

只是我这女儿,头个月方满了二七岁数,正值婚配之龄。

偏她没有母亲为她操办,只我一个老父,又不知如何打听安排是好,如此一拖再拖,也没寻到个合适的人家。

况且她向来眼光颇高,我素来疼爱她,也不愿随意找个人家将她许出去,因此由着她的心意。

可如今我看她对贤侄颇为上心,因此舍了这张面皮,倒要试问一句,若我以女许配贤侄,不知足下是何心意?”

只因秦业顾及女儿幸福,恐怕今日李瑜一去,往后再难有个结论,因此上也不顾失礼,竟在这酒宴之上向李瑜发问了。

可卿心中羞涩,却也明了老父的心思,于是感慨父亲的慈爱,不由地眼中雾蒙蒙地含了热泪,也低着头等李瑜回话。

李瑜听罢秦业的话,一时也愣住了,不想他果真说起可卿的婚事来。

如此良人,他自然心中喜欢,只是又想到恐怕她是一时感激,因而生发出一种情思,误将它当作男女之情。若是草率订了终身,恐她往后后悔。

于是右手摩挲着酒杯,坐在那里思索,半晌不曾回话。

可卿本就心怀忐忑,因见李瑜半晌不说话,恐他心中并无此意,不免芳心大乱,苦涩难当,眼泪竟汩汩地流下来,也忍不得哭声,兀自抽泣起来。

秦业也不料李瑜犹豫不决,又听得女儿的哭声,不觉恼怒,道:“贤侄可是觉得我女儿家世平平,高攀不上你么!”

李瑜听得可卿的啜泣声方才回过神来,又听得秦业语含怒意,赶忙解释道:“叔父小姐请听我一言。

我生而孤苦伶仃,虽幸承恩泽,得袭勋爵,侥幸长成,却无尺寸功业。

上不得报君恩隆厚,下不得祭父母恩情,如此之人,岂能说高攀不高攀的?

小姐国色天姿,神仙品貌,在下自然心有爱慕。

只是我心中所虑者,恐怕小姐误以恩义当作男女之情,若草草相订此事,来日追悔,有伤小姐声名。故而犹豫难诀。”

秦业听了李瑜解释,老脸一红,心道误会了他,不想这年轻小辈,反倒比自己思虑周全。

可卿止住泪水,心中思索着李瑜的话,听他说也爱慕自己,心中又转阴为晴,待听他满心为自己着想,更是感动。

于是抬头看着李瑜,脆声说道:“公子英武俊美,自然女孩子们都喜欢的。我同公子相识几日,却更喜欢你谦逊知礼,品行端正。

虽则短短地相识,却也知你长远的高志,因此我意属公子,不为你高爵富贵,也不为你相貌堂堂。

只因你一心善待他人,知礼知义,方知将来待我也是如此,即便你容貌平平,一穷二白,我也愿同你结为婚姻,相守相待!”

可卿心中委屈,也顾不得羞涩,一时情感迸发出来,竟将心肠吐露无疑。其情深意浓,令人动容。

众人沉默了一会,可卿方说了那一番话,一下失了力气,红着脸在那撑着,但也直直地看着李瑜,要等他回话。

李瑜听可卿表白了心意,更觉这样的女子真是可亲可敬,若是能以她为妻,当真夫复何求。

如今可卿已表明了心迹,他再不好顾虑迟疑,否则恐伤佳人一片真心。

于是李瑜正了身子,对视着可卿,朗声道:

“再有三月,李瑜便要南下求学。不知小姐可能等我两年,届时我正有十四岁,定来府上下聘,求娶小姐为妻!”

可卿见他直视自己,神色坚决,语气肯定,也被他感染了,也盯着他的双眼,声若碎玉,道:“我等你来娶我。”

李瑜见她盯着自己一字一句地认真说着,顿时感到她所有勇敢的爱意,微微笑了,重重点了点头。

秦业在一旁听他们约定终身,不由欣慰地也笑了,道:“哈哈!贤侄果是重情重义之人,你只管安心求学,只待你回来再论婚事。”

可卿本就是温柔平和的性子,之前全靠着一身真情撑着,如今得了情郎的承诺,霎时羞得动弹不得,娇嗔了一声,低头也不理会他们。

秦业如今只当李瑜是自己的亲女婿,忙招呼他再喝酒吃菜,李瑜心情正大好,于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倒也不觉醉意。

可卿见他这样莽饮,嗔怪道:“哪有你这样喝的,快少喝些,免得伤了身子。”又命宝珠去拿蜂蜜沏茶来给李瑜醒酒暖胃。

因众人都已吃饱喝足,便命人将碗盘撤去,秦业招呼李瑜到一旁软榻上坐,自己也不搅扰他们,只说自己累了,吩咐可卿待李瑜酒醒,再命人帮着送回去,自己回屋休息去了。

李瑜起身,倒觉得醉意涌上来,脚步有些不稳,因边上伺候的宝珠去沏蜂蜜茶了,瑞珠又帮着收拾桌子去了,却没有人扶他。

可卿见状,略微犹豫下,心想既然已经同他承诺终身了,便去扶他一把也不算什么,因此便起身去扶。

李瑜也并非完全醉了,只是脚下有些不稳,可卿来扶他,他便握住可卿的手,慢慢地往边上走。

可卿看李瑜喝醉了,仍是醉玉颓山,潇洒风流的样子,又因手被他紧紧握住,虽是羞涩,却正欣然。

两人牵着手在软榻上并肩坐着,李瑜伸手解下腰间那枚玉佩递给可卿,道:“可卿,这枚玉便当作信物。”

可卿接过那玉,正是之前的那个,晶莹翠玉,孔系五彩绦,正面一条游鱼,反面是个“瑜”字。

于是将那玉收入怀里,从身上拿出一个朱红色金丝双鱼环珠香囊,郑重地交给李瑜,羞答答地道:“这香囊是我这几日绣的,你拿去戴吧。”李瑜笑着接过,便将它系在腰上。

二人说着话,宝珠端来茶给李瑜喝。待过了小半个时辰,李瑜便觉头脑清醒许多,又天色晚了,便要回府。可卿虽颇有些不舍,却只嘱咐他回去早些休息。

于是可卿送李瑜出门,李瑜见范二在那里同高伯说话,便问他吃过饭没。范二回说已经同高伯一起吃过了,便吩咐说牵马回府。

范二同高伯从马厩各牵了一匹马来,出得府外,李瑜翻身上马,叫可卿回府,自己同范二打马走了。

可卿一双美目盯着李瑜策马转过街角,不见踪影了,方才反身回府。

彼时月圆高挂,秋风吹散天上郁积的云雾,显现出一片星海。夜里一片静谧,如此良夜,如此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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