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洗浴完了。李瑜仍在案前看书,待头发大干了,方回床睡了。
翌日,卯正时刻。
天只有蒙蒙亮,晴雯方才转醒。懒洋洋地撑起身子仍靠在床上,细想着昨日的事,只觉得自己虽仍是个丫鬟奴婢的身份,然则处境和心境全然不同了。
以往那些贾母院外的婆子们再不能肆意指使辱骂自己,一条全新的路突然敞开在面前,一种奇妙的感觉绕在她心中散不去,只觉同未来相关,却又什么也说不上来,总之是令她喜悦的,想来定是好的。
如此想了片刻,起身穿衣叠被,将窗户微微敞开一些,一股秋风送了进来,倒比昨日更冷了一分。
晴雯走出屋,正看见怜月在厅前洒扫,不料竟比自己起得还要早些,因想到在贾母院中那些惫懒的丫鬟婆子,更觉得此处比原来要好。
边想着,边轻轻走到怜月拿起一块抹布帮着擦桌子,又问:“平日里也起得这么早吗?”
怜月本低头扫地,没想到身后传了道声过来,一时被吓了一吓,忙转头看去,见是晴雯。
于是一手拄着笤帚,一手拍了拍胸顺气,道:“诶呀!我忘了屋中还有你了,倒吓了我一跳。”
又答道:“往日也习惯了,都是大爷起的早,咱们做丫鬟的,怎么也不能起晚了不是?这些年来,不论是春夏秋冬,刮风下雨,炎寒冷暖,咱们大爷都是最早起的。天晴就习武,下雨则读书,我这几年倒养了个早起的本事,也不要听鸡鸣,也不消听钟响,只要时候到了,眼皮子自己就张开了。”
晴雯听她说了,更觉得这样的公子比别的要更胜出百倍,因感慨道:“真是王孙公子也不同,咱们大爷这样,不消说比府上的公子爷们要强出百倍,只怕整个神京城里也挑不出一个来!”
怜月又道:“我也是认你这话的。不是我背后嚼舌,也因你不再是贾府的仆人而是我李家的丫鬟了,我才说与你听的。”
于是轻轻地伏在晴雯肩膀上耳语:“你进府日子短,这些年我从贾府那些婆子丫鬟们听来的不少。这荣府大老爷家的公子琏二爷,虽然娶了琏二奶奶,平日里也总和那些族里偏亲的小子们出去鬼混,为这事,琏二奶奶不知同他扯了多少架来。”
“又说二老爷家的珠大爷,倒是个读书的文华种子,只是可惜年纪轻轻地就走了,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因这个,二太太慢慢也不太管事,倒让琏二奶奶从旁协助打理,因她是个有手段的,在婆子丫鬟们面前也威风起来了。”
“最后说这宝二爷,落地的时候口中含了一块美玉,都说是仙人转世,神佛投胎,因此老太太宠爱无比,上上下下都依着他。可是长到现在,也不爱读书进学,反倒天天和院子里的丫鬟们玩耍,见了长相好的丫鬟就亲近,天天姐姐长妹妹短的,我还听说他最爱吃丫鬟嘴上的胭脂呢!你说哪听说过这样的公子爷们?”
“反倒是咱们大爷说过,宫里面的太子殿下,平日也同咱们爷一样,每每天不亮就起来读书了,想是因为咱们爷在那些伴读的公子里面最是勤学,因此太子同咱们爷情谊深厚,常常要在宫中留着吃饭呢!因此就可以看出人和人的差别来,咱们做丫鬟的,哪个不想跟着这样有能为的主子来的?”
晴雯听怜月长篇大论地说着,一时慨叹惊吓,越听越是想听,不时点头附和,不时捂嘴感叹。
于是二人说了一会子,怜月道:“先不忙说了,你刚起来,怕还没洗漱呢,浴室里已经烧煮了热水来,平日都是范二哥提水烧的,往后你若起的早,先要去叫他备水的。你快去洗脸罢。”
晴雯听后,将抹布放下,道:“知道了,先辛苦你打扫着,我去洗把脸就来。”说着走开了。片刻洗漱完备,挽了袖子来帮怜月擦桌扫地,屋里忙完又来院子里洒扫。
刚一出屋门,正见李瑜在院子当中一片空地舞一杆长枪,脚下前后左右踏着,配合着手中长枪上下翻飞,只看见那枪头下系的红缨如龙凤飞扬,直瞧得她眼花缭乱。
想她十岁的姑娘家,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只在那里呆住,想要叫出声来,又怕惊扰了李瑜,于是忙拿手捂住秀口,珠眼光润,含情脉脉。
怜月虽则往日里早就习惯,仍是在那里眉眼含笑地盯着李瑜看,只觉得天王元帅下凡也不过如此。
待李瑜单手旋了枪身,当前挑了一个枪花,将长枪收立在身侧,平息片刻,提着长枪立在院旁的兵器架上。
走到屋门口,从怜月那里接过备好的绣帕擦了汗,进屋坐在方桌前歇了会,怜月忙去叫陈婶把煮好的百合银耳粥同蒸饼馒头并两样小菜端了上来。
李瑜喝了一大口粥,招呼她们坐下同食,又吩咐自己进宫后她们自可再休息小睡一会。
用过早饭,待换了麒麟袍和紫金冠,仍罩了昨日的披风出府上马入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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