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说到此处已不再言,只冲着斛律金露出一副幸好如此的神情。
身为未来的北齐太师,历史上斛律金的前期人生之路堪称坎坷。
遭到元魏弃用受到排斥后,他于六镇之乱时愤而率众投了破六韩拔陵,后感到破六韩拔陵无法成事又前往云州重新臣服元魏朝廷,再投尔朱荣,直至遇上高欢方才做出一番成就。
可见其起初并非何等天资卓越的将才,能够名传漠南只因其善于弓马。
尤其是六镇之乱轻率追随破六韩拔陵,后又重新臣服元魏的举动更是充分暴露了冲动易怒,渴望建立一番功勋,头脑想法较于简单,还停留在典型游牧民族思想的特质。
倘若不是那时的元魏已是大厦将倾,只顾竭力安抚叛乱,他定会被云州守将处死,不再有日后三朝宿将之说。
念及于此,也就不奇怪斛律金方才血气上涌时的疯狂举动。
受张宁点破而趋于冷静,回过味来的斛律金此刻一阵后怕,暗骂自己脑子发热闯下祸事的同时,讷讷道:“天杀的……这戾…戾气扰乱了俺心智!
这…这可如何是好……”
他显然已是慌了神,好在元修义忽然作声:“的确如此!
阿六敦,幸得只有某及诸位镇将在此,否则你当真是闯下弥天大祸了!”
元修义何等老辣,张宁只轻一提立时就醒悟了其中门道。
他原本起于内地州郡,周旋于门阀世家盘根错节的朝堂,虽与边将、各领民酋长打过交道,可那些人在其跟前莫不是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话,这无疑是给元修义造成了一种错觉。行事无忌,将斛律金视作彼辈,因而在见到其发怒后方才心中胆寒。
只道跟前是一不管不顾的粗鲁匹夫,冲冠杀人不在话下。
归根结底,是其不清楚军伍,不了解魏境内中低层武人心态性子所造成的。
当下意识到了自己其实只需早些温言安抚,或是严厉呵斥就能使其服膺,何须大费周折。
一声“阿六敦”恍若使斛律金从万劫不复的地狱重新爬回人间,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沙哑:“还请左仆射大人恕末将顶撞之罪!
末将万无歹意…往后……往后大人但有驱使,末将莫敢不从!”
“阿六敦言重了,不过是戾气冲神,无需如此。”
元修义站起身来笑着上前扶起斛律金,贺拔度拔莫敬一等人在长舒一口气的同时默契侧目望向两旁,不去瞧元修义已是汗渍斑斑的脖颈。
斛律金瑟瑟起身,如蒙大赦,只一个劲闷头道:“阿六敦谢大人宽恕,往后若有驱使,莫敢不从!莫敢不从……”
闻言元修义哈哈大笑,温言宽慰一阵后转身就走,也不再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贺拔度拔等人鱼贯而出,斛律金只对张宁露出万分感激,在其身侧轻声却郑重其事道:“多谢张将军!”
而今对于这个并不颐指气使的年轻镇将,斛律金已是满是善意。
张宁点头应下没有推辞,与性子直爽的人相交自是应当有一说一。
众人驱马离去,一路不再停留直至将元修义送回特地安排的副帅军帐中,众人方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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