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成命人给他裹好伤口,又松了绑,当场书信一份,提出要用宋万换林冲,让王伦善待林冲,不然宋万也不会好过。
待墨干了,便封了口,让龅牙贼贴身装好,仔细叮嘱了一番,又给了一匹快马,安排石碣村渔民送他上岛。
……
因为此事,筵席很快散了,客人也走光了。
扈成没回自己房间去,就在侧屋里睡下了,曹正也没有回家,坐在一旁枯等。
中午时分,那龅牙贼终于回来了,把一张纸交了上去,说道:“王伦看过大官人的信之后,让小人给大官人带话,还有这个东西。”
扈成打开一看,上面写了五七十个名字,问道:“这是什么?”
“是名单。”
那贼说道:“王伦告诉大官人,要想换回林冲,一个宋万不够,还要你放了这上面所有的水贼头目。”
扈成面无表情,把名单放到桌上,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龅牙贼道:“他只给你两天时间,大后天下午,你要是不把人送到湖边,他就把林冲剖腹剜心!至于宋万,你也可以照样摆弄。”
“嘶!这鸟书生好生无情!”
扈成吸了口凉气,又问道:“那杜迁是什么态度?”
龅牙贼道:“当时王伦和杜迁在内室商议,小人听到他们两个大声争吵,吵了许久才出来。杜迁好似被王伦说服了,但也很不高兴,一直黑着脸不说话。”
“你做的很好,先回去,等这件事完了,我就放你们兄弟俩回家。”
扈成打发走那贼,对曹正说道:“我三庄已经把捷报送到衙门去了,俘虏贼人的数目也报上去了。若只放宋万,也不是甚难事,只说逃跑就行。”
“但王伦那厮还要放几十个头目,这怎么可能?即便我愿意,其他两庄也不会同意,官府更会怀疑我通贼,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
“唉!”
他叹了一声,摊手道:“曹掌柜,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也很为难呀。”
曹正瘫在了椅子上,一脸绝望道:“怎么办?我该怎么救师父?”
扈成也很郁闷,在屋里踱着步,心里思量道:“王伦那鸟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这样做,明摆着要害死宋万,杜迁又怎么会答应?”
想了半天,唯一的解释就是:王伦在赌!
用宋万的性命,赌他会同意交易!
名单上的那些水贼头目,可都是水贼骨干。他们要是回到梁山,水贼的力量很快就能恢复,比一千个混饭吃的喽啰都有用,非常值得赌一把!
同时,王伦也看到了扈成对林冲的渴求,所以才拿宋万来赌!
“好你个白衣秀士,将了我一军啊!”
扈成头疼起来,手指在太阳穴上揉着,一时无计可施。
他若答应了,势必要和祝李两家翻脸,还会遭到官府的疑忌,这个代价太大了,扈家承受不起。
但要是不换,林冲就死定了,以王伦的阴狠性子,绝对做得出来!
“该怎么办呢?”
扈成苦思良久,还是决定要救林冲,但不能用王伦的条件,而是添加另外的筹码。
“我再给王伦一笔钱粮,看那厮能不能答应。”
他对曹正说了一句,又道:“就是担心王伦不肯信我。我昨天刚用钱粮坑了水贼一次,再次提起,他会更加多疑。”
曹正发了一会呆,起身拱手道:“小人再去一次梁山,为这次交易做质,王伦应该会相信。”
扈成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决定了吗?王伦很可能会杀了你。”
曹正凛然说道:“师父本来就是我害的,能救出他,死了我也心安!”
扈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会安排好的,交易结束就让你回来,绝不让你落在王伦手里。”
曹正默默点头,又露出伤感之色说道:“我这几日正和家人商议,打算在水泊边上再开一家酒店。此次若是回不来,拜托庄主能关照一下他们。”
“呵,你还要开酒店?”
扈成笑了一声,正想答应他,忽然眼睛发直,嘴里不停念叨:“酒店,酒店?酒店!”
“有办法了!”
他猛一击掌,对曹正笑道:“哈哈,我想到好办法了!曹掌柜,你不用去死了!”
“哈哈哈哈!”
在曹正懵逼的目光中,他大笑着走出门去,吩咐手下:“速去联系阮家兄弟,急派五艘快船到浑河口接人!”
又对扈熊下令:“备马,挑二十个夜战好手,立刻随我出发!”
……
这晚多云。
入夜后,月黑风高,梁山泊里漆黑一片,只有岸边的庄户人家有几处零星灯火。
乌沉沉的水面上,几个船影突然出现,伴着轻微的划水声,朝一点灯火移动。
船影很快到了岸边,从上面下来了一群黑衣汉子,悄无声息的包围了灯火所在的房屋。
前方也是一家酒店,店内外都亮着灯,可见几个伙计还在忙碌。
“啊!”
店里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很快就没了声息,
“最后一只肥羊了,把羊洗剥干净,剁成块挂好。”
一个公鸭嗓子响了起来,大声叫道:“今天宰杀了大小五只羊,累死爷了,赶快收拾完去睡觉。”
“喂,你这厮再偷懒,我把你也宰了!快过来,把杂碎都扔湖里去。
就听店里咕叽咕叽一顿响,一个伙计赤着身子,浑身是血,一手提着木桶,一手拎着个羊头走出门来。
这人提着重物很是吃力,摇摇晃晃往水边走去,嘴里还在咒骂:“一群鸟货,就知道欺负老爷,脏活累活都让老爷一个人干……呜!”
他正说着话,突然被人捂住嘴拉到了树丛之中,手里的木桶和羊头也被人接了过去。
“你这里的店家是不是叫朱贵?”
扈成坐在树干上,低声喝问:“梁山上的水贼探子,旱地忽律朱贵?”
那伙计被人用刀搂着喉咙,不敢大叫,连忙点头道:“是是是,是朱贵。”
扈成又问:“他现在在店里吗?”
伙计道:“在在在,刚才店里骂我的就是他。”
扈成面色一松,正要再问,忽听身后哐哧一声,立刻看了过去。
只见木桶倒在地上,污血杂碎倒了一地,腥臭难闻,那羊头也被扔到了血污里。
“怎么回事?”
他低声怒喝。
“庄、庄主……不不不……不是……”
扈贵浑身发抖,指着那羊头,嘴皮子也发颤道:“这不是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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