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步履匆匆,脑中快速思考这件事。
太师蔡京,年近古稀,一生仕途三起三落,虽是大名鼎鼎的奸臣,但现在大权在握,权势滔天。
寻常人想要害他儿子,难度可是不小。
也正因如此,蔡京在得知凶手使用厌胜术后,便直接逮捕了陈平安的父亲陈坎。
毕竟陈家是当世厌胜术正统,而且陈坎号称厌胜第一高手,确实能杀人于无形。
陈平安心里却委实烦闷,他这便宜老爹行事迂腐:明明是个旁门左道,偏想做个伟光正,平素只以吉祥厌胜为百姓祈福,从未使用“招魂宅”、“扎小人”这等邪术。
这种人怎么会去杀蔡太师的儿子?
不用想都知道有人栽赃嫁祸!
他边想边跑,不久便到了蔡府门口。
蔡京做了一辈子贪官,敛财无算,清平街有一半都是他家产业,这也只是九牛一毛。单只每年各地官员上供的生辰纲,便难以计量,更何况其他!
这是大宋真正的高门大阀,钟鸣鼎食。
蔡家宅邸雕梁画栋、檐牙勾错,真是泼天的富贵。
陈平安站在数丈高的门楼下,不觉感到些微压抑,所谓富贵逼人,就是现在的情形。
正要伸手敲门,门却开了,一顶八抬大轿从门中出来,轿子极尽奢华,又有七八随从,派头十足。
只看出行规格,便知里面坐着的是蔡京。
“太师!我是陈坎之子陈平安!”
众人一听他的名字,不由分说,便要抓起来押往京兆府大牢。
“我父母是被冤枉的!蔡绦之死另有隐情!”
蔡京恍若未闻,继续前行!
陈平安急忙大喊:“你不怕蔡攸蔡翛蔡脩跟着死绝吗?”
此三人,也是蔡京的儿子。
轿子顿时停下,未见蔡京的面,却有一股官威笼罩,但陈平安恍若未觉,走到轿旁继续道:
“太师,事涉尊府家眷性命,不能按照官府查案那一套定案啊!”
轿中沉默片刻,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三天,你若能查明真凶,陈坎自然无恙;若不能,你就陪着他死!我教翟管家配合你!”
蔡京撂下这句话,便自行乘轿离去。
陈平安听明白了。
蔡绦因厌胜术而死,蔡京恨乌及屋,便想杀一批与此相关之人,给他儿子陪葬。
陈平安若能查明真凶,他父母就还有一线生机;若不能,那陈家就是“真凶”。
这便是上位者蔡京的思维逻辑。
不公?
这点不公又算得了什么!
比起至死都没机会说话的宁采薇,陈平安赖好争取到一个查真凶的机会,虽然不合理,但平民贱如草芥,本无天理。
仰头望去,但见太阳初升,别有一股焦灼,开始炙烤大地。
一个老头走了过来,留着白胡须,双眼隐有精光。
“老夫是蔡府管家翟云峰?”
陈平安直接道:“翟管家,我要查看卷宗!”
“可!随我来!”
翟云峰将陈平安带到京兆府卷宗库中,自与府尹聊天不提。
库中卷宗多不胜数,有人带着陈平安取了一个册子,记录着蔡绦案件始末。
其上记录十分详细,但大体的经过是这样的:
【昨日晚间,蔡绦坐马车去摘星阁,戌时二刻途经芝麻巷,行至巷中,忽有妖风生起,气温骤降,马匹受惊。
俄顷,蔡绦以头抢地,神志清醒却不能控制自己,嘴里大喊“不要”、“饶命”,居然挥起佩剑,先是自宫,又自剖腹,随从觉察时已经阻拦不及。
戌时三刻,马车冲出芝麻巷,蔡绦已经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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